贾母听他这样说,心里就是一惊。再仔细瞧着贾赦的神态,更是起疑。她从前只觉得这大儿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整日里花天酒地声色犬马,荣国府里的大小事务一概不问。可现在瞧着,反而是她小看了他!
贾母这样想着,便不说话了。贾赦乐得清静,也倚在椅子上继续吃茶。只有王夫人气不过,听着贾赦这样不像样的借口,心里恼火得很,只觉得大老爷这赖皮的劲头谁也比不上。
可能拿贾赦怎么办呢?现在就算让他把这三十两银子吐出来,那也没可能了。只好把一口气都憋在心里,梗得胸口都生疼。又在贾母这里略坐了坐,贾母因烦了这事儿,便要打发他们回去,谁想就这么巧,那夏太监正巧就在这时候报信进来了。
贾母一接到夏太监的消息,当真是喜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她的元春可算是熬出了头,如今好歹也能在后宫里说得上话了!贾母一边擦着微红的眼圈儿,一边反复地看着夏太监送来的信。一抬头,就见贾赦笑眯眯的瞧着,心里猛然一咯噔,难道?
贾赦一看贾母这神色就知道贾母在想什么了,他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便笑着说:“老太太,这夏太监可是传了好信儿来呢?”
贾母把信一合,神色也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只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贾赦瞥了一眼老太太膝上的信,撇了撇嘴,心道:哟,还瞒我呢,啧!可脸上却一径笑着说:“我原想着,花三十万两银子给大姑娘在宫里提一提地位的,也好过让大姑娘在宫里熬油似的过日子呢。”
贾赦此话一处,贾母听着犹可,王夫人却惊讶万分,不觉便站起身来看向贾母问道:“老太太,大姑娘传喜讯出来了吗?”
贾母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圈儿已经红了,便把手里的信让鸳鸯接给王夫人和贾政看了。看罢,就见他们夫妻二人眼眶都红了一圈儿,王夫人更是拿着帕子捂住眼睛哭道:“我的儿终于要熬出头了。”
贾赦见她们这般作态,心里只冷笑数声。这才哪儿跟哪儿呀就熬出头了,皇上说看上元春了吗?哎呦呦,瞧这一个个的,才当上个女官,怎么弄得跟当上了个贵妃娘娘似的。
贾母见他们夫妻二人这样,心里也十分牵挂宫中的元春,只是见贾赦神色淡淡地往那里一坐,又想着他说的那番话,便和颜悦色地问道:“怎么,这三十万两竟是都给了夏太监去打点?”
不等贾赦说话,邢夫人便先笑道:“这可怎么说的呢,花了三十万两给大姑娘买个好前程,谁还有这心疼的时候呢。要我说呀,这钱本来就是从那些个刁奴身上刮下来的,如今给大姑娘用了,可不正好么!”
王夫人听着听着便又不快起来。这倒好像所以的功劳都变成了大老爷的一样,怎么合着他们其他人还都不识好人心了还是怎样?
贾赦可不会像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雷锋一样有助人为乐的精神,他分出银子来给元春打通前路那都是有目的的。眼瞧着老太太神色愉悦了,贾赦便笑眯眯地说:“我原说呢,大姑娘进宫的时候,那也是用的咱们一等将军府的名头。这熬油似的熬了这几年,好歹也该让大姑娘的前程有些个光来罢。”
贾母便也笑道:“这话说得很是。不拘着是哪一房的,若要说起这些来岂不是生疏了彼此。你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哪里有这些话说出来呢。”说着,便暗含威胁地看了一眼王夫人,看得王夫人把头一低,才继续道:“二太太,这有的事情呢,总该是打量好了再说呢。”
贾赦笑眯眯地看着王夫人吃瘪,又见贾政脸上半点波动都没有,心里乐得看戏。还添油加醋似的添了一句说:“二太太,我瞧着呢,这琏儿媳妇可受了委屈啦,你好歹安抚安抚。”
王夫人一听,登时就抬起了头来,一双眼睛瞪得斗大。这什么意思?要她去给凤姐赔礼道歉不成?
可不等王夫人开口分辨,老太太就点头道:“很是呢,凤丫头年纪轻轻的,也知道为着宫里的大姑娘打算,这一点我瞧着就很好。她平日里就是个做事妥善的人,二太太,依我的意思,你也该去安抚安抚。”说着,便对鸳鸯道:“去把我柜子里放在第二层的红木箱子拿来。”
贾赦见贾母这么说,心里自然就知道是有好东西要出来了,忙坐正了身子等着。不一会儿,就见鸳鸯捧着一个红木的箱子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儿打开了。原来里面正是一套红玛瑙嵌宝石的头面,金光璀璨,耀目生辉的。
贾母因笑道:“这次是委屈了凤丫头了,我心里也为她抱屈。老大家的,这一套头面还是我从前刚嫁给老太爷的时候带过来的,这就给凤丫头戴着了,我瞧着很合适。你拿去给她,好生地安慰了她,就说我心里最怜惜她不过的。如今她既身子不比从前那么好了,只要她好好儿地将养着,平日里无事还往我这里来说笑。”
一边说着,一边就让鸳鸯把箱子交给了邢夫人。
王夫人看得眼内几乎要充血,这套头面没人比她还熟悉的。当年她才嫁过来的时候,老太太也曾说过要把这一套头面给她,可没等她欣喜呢,贾政就推说这套头面太珍贵精巧,该留着给贾敏出嫁时陪嫁。那时候,她还和贾政吵了一架,后来夫妻生活也就自打那时不太和顺。
这头面虽然最终也没跟着贾敏陪嫁到扬州去,可也一直被锁在老太太的柜子里,没人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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