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岂敢劳烦!陈大人,下官告辞了。”
两人在偏殿门口告辞,陈习目送顾承念出了右阳门,才转身准备回去。
衣服送了别人,有点冷。
“鸿胪寺书佐,从七品。”刘深翻着手中的卷宗,“这恐怕是自我开国以来,榜眼的最低品衔了。”
“皇上为何给他派了这等闲职?”
“这与朕毫无干系。”刘深挑起一边眉毛,“去年殿试放榜,朕正忙着给老三老四老五封王呢,好像是……”他又翻了两页,“太傅,陆老爷子来和朕说的。朕也没细听,便批给了吏部去办。朕都没发现,老爷子既然巴巴地来给他要官职,要了这个闲职是想如何?”
陈习也很想挑挑眉毛,但是他忍住了。今天自己格外倒霉,方才不过腹诽两句,就真的被踹了一脚;昏了头把皇上心疼了半天才送他的狐狸皮大氅居然送给了别人,又被皇上翻了白眼。万一眉毛也惹出是非可怎么是好。可是他又想起个事情来……
刘深打个哈欠。外面天已蒙蒙亮。冬天天亮得迟,见了天光,说明就快该上早朝了。他叹了口气,看来打个盹的时间都不够了。
“皇上,奴才有个问题很不解。”
“何事?”刘深眯着眼,想让眼睛休息一下。
“奴才事先检查了好几遍,都没见那刺客身上藏有铁器,那匕首……”
刘深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下。他想继续闭眼假寐,但是陈习的目光如炬隔着眼皮都烫得他眼珠子疼。他揉揉脸,睁开眼无可奈何地看着陈习:“是朕带进去的。朕用那个……剃他的那里来着。”
陈习觉得自己脸都要抽筋了。自己小心翼翼生怕有任何疏漏,结果还是出了岔子,找了半天原因,居然是这不怕死的主子!好不容易混到这么大,反而是一天头疼似一天了!
他麻木地转过脸,掩饰自己心中的咬牙切齿。
“皇上,下次找人这事,还是您自己去做吧。”
“你敢,朕免了你的职。”
……其实陈习倒不是很怕免职,他面不改色,刘深瞅着他,想了想,便开始笑。
“那就把把小眠抢来做朕的女儿。”
可恶……
陈习哀叹,做奴才的苦啊!
虽然顾承念承诺绝口不提此事,刘深心里却总有个疙瘩。开国高祖留下的规矩,天子不得豢养男宠,理由是男子以色媚主,惑乱朝政,其祸更甚女子。偏偏刘深自知人事起,便只喜好男风,对女子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他还没有立后,若被朝臣们知晓他成天只与男子厮玩,不知又要闹出多少文章来,只能让陈习帮他悄悄的物色佳人。这可苦了陈习,天天为这事搅尽脑汁,毕竟宫里人来人往,最大的头儿想偷个腥谈何易事。
在此之前倒勉强也算顺利,但是这次皇上自己不够小心,栽了大跟头。参与剿灭刺客的侍卫倒还好说,毕竟都是自己亲信,况且那刺客被抓时也已穿戴整齐,看不出什么来。这也算是托了那顾承念的福。
顾承念,顾承念…
刘深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真想不出什么招可以管住他的嘴。
杀了算了?
陈习手一抖,茶洒了一桌子。
“皇上请三思而后行啊,您要给他治个什么罪?!”
刘深拧着眉毛看陈习擦桌子,不高兴地反问:“那你倒说说,朕该怎么办?”
“奴才以为,瞧顾大人做事,倒也不像是个会多嘴多舌…”陈习说着说着瞥见刘深脸上乌云密布大有山雨欲来之势,赶紧改口,“要……不,给他升迁吧,这样他必然感恩戴德,之前的事就算忘不了也绝对不会再去盘算了。”
妙招!刘深很满意,隔日,诏书便颁了下去:
“擢鸿胪寺书佐顾承念为工部员外郎,从五品衔,钦此。”
这等升迁,虽算不得平步青云,也够他大呼皇恩浩荡了,刘深非常满意。然而不过半日,老爷子找上门来了。
“老臣叩见皇上。”
陆老爷子年近七十,须发皆白,一派仙风道骨。刘深很是高兴,连忙喊陈习赐座。“老师来得正好,这几日朕临了不少帖子,正想派人送给您过目呢。”
陆敬业欠欠身,拦住了正往书房走的刘深。他清清嗓子,像是要说什么大事般。“皇上,老臣今日来,是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收回成命,让顾承念做回鸿胪寺书佐。”
刘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老臣以为,顾承念论资历,论学识,做个书佐足矣,再往高,莫说他担待不起,众人也未必会心服口服。”
真是怪事了。老爷子自刘深亲政后一心治学,早已不过问政事,今日专程跑进宫来,居然是为了那个顾承念?刘深忽然想起来,“之前来给他求职的不也是老师吗?”
陆敬业这会已经坐在陈习特意加了缎面垫子的太师椅上,将手里的枸杞子茶啜了一口,沉吟半晌才开口道:“不瞒皇上,这顾承念,是老臣的关门学生。”
这回不只刘深惊讶,身后的陈习都瞪大了眼睛。陆敬业何等人物,当年先皇请他为众皇子讲学,老爷子一口便拒了,后来先皇临终前再次托他扶佐刘深,才做了太傅。倒也不是陆敬业摆什么架子,着实他也年老体衰,以前来给刘深温书时身后小厮便提着药炉子,后来路也逐渐走不得,刘深特许他可以在宫内坐轿,老爷子连称“生受了”,之后更少入宫,所以刘深见他来惊喜万分。这顾承念何方人氏,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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