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二天清晨,谢璟终于肯见他了。
宁羽飞浑身都冻得僵硬,但好处是身体似乎麻木了,那些伤口处泛起的剧痛完全体会不到了。
总算要见到他了,宁羽飞莫名有些心慌。
侯爵府里非常温暖,深红浓褐的装修风格,带着股百年沉淀下来的优雅韵味,这是一处让普通人只是站在那儿都手足无措的房间,仿佛自己卑微到连这里最安静的一个摆件都比不上,更遑论这个屋子的主人。
宁羽飞目不斜视,一颗心却彻底沉到了底,他和他的确是不适合,无论哪里都透着股浓浓的格格不入。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不要妄想能同处在一方天地下了。
宁羽飞设想了很多开口该说的话,但其实他根本没出声,那坐在高背椅中优雅男人淡漠的看着他:“你想让我救沈凌煜?”
只是一句话,宁羽飞便如同被重锤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得晃了一下。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夏洛兰说的话,全是事实。
深吸一口气,明明屋子里溢满了热气,可宁羽飞却体会到了渗透到心脉血液中的寒意:“是的。”
“我可以救他,”谢璟好听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那么遥远,那么陌生,那么的可怕,“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宁羽飞头都不抬:“你说。”
男人一字一顿,用优雅的腔调说着毫无感情地话语,“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宁羽飞一瞬间以为自己失聪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一刻的自己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听力是从未有过的出众,因为他跨过了耳朵,用心脏听到了真相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宁羽飞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侯爵府的,直到大片大片被冷风侵袭而下的枯黄树叶飘到了他脚边,他才恍惚间回神。
死死盯着那一片一片被抛弃的,没了生机,但却仍不依不饶地贴着树干的枯叶,宁羽飞觉得可笑极了。
一脚踩上去,薄脆的枯黄叶子发出了崩碎的声音,宁羽飞头都没回,但却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浑身骨折的剧痛滋味。
之后的日子,在宁羽飞的记忆中是无比的清晰的,那是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
他执着的陪在了沈凌煜身边,似乎连一分一秒都没离开过。
沈凌煜需要他,想要他在他身边,而宁羽飞则像是抓到了人生中的救命稻草一般,不离不弃的陪着他。
其实他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只是觉得在做了这么多可笑的事之后,他至少不能再辜负了沈凌煜,不能辜负一个真心对他的人。
那一段时间,整个帝都星都风云暗涌,宁羽飞隐约能察觉到些什么,但其实也触碰不到……直到沈凌煜被大公侯爵府接走,他才陡然清醒过来。
沈凌煜答应了大公侯爵府无数的条件,而实现这些条件的先决是:登基为帝。
所以他的生活被完全搅入到另一场凶残可怕的争斗中。
在离开的时候,沈凌煜问他:“小飞,在我成为储君之后,答应我的求婚好吗?”
——等我登基为帝,你就是我的唯一。
宁羽飞怔了很久,最终他敛眉,轻声道:“好。”
这一次,他不想再卑微地躲在任何人身后,这一次他想要平等的和对方站在一起,这一次他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一片属于两个人的天地!
沈凌煜忙碌于权力交替的时候,宁羽飞独自一人走向了参军的道路。
这一回没人再拦着他,这一回他真正的走进了战场。
***
太子殿下送宁羽飞回伯爵府,宁羽飞的精神不太好,沈凌煜也没再多说,只是一直握着他的手。
宁羽飞有些理不顺这些错综复杂的记忆,更被自己心底的一个念想给惊得回不过神,所以实在无心去在意身边的人。
太子安静地陪着他,一双明亮的金眸似乎一直在追逐着他,近乎于贪婪地,充满了露骨的执念,舍不得挪开分毫。
在快要抵达伯爵府的时候,宁羽飞突兀地开了口:“表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吗?”
沈凌煜微微一怔,旋即笑得阳光明媚:“每一次见面,每一件事,甚至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宁羽飞一僵,但旋即叹口气道:“我怎么记不太清楚了。”
他这样说,沈凌煜也不生气,只是好脾气的说道:“记不清就算了,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只会有更多的记忆,而且都是美好的记忆。”
宁羽飞笑了笑,却又问道:“表哥,你觉得我小时候……特别吗?”
“特别?”沈凌煜认真的看向他。
宁羽飞应道:“嗯,比如说,和其他小孩不太一样?”
沈凌煜眸子的金色淡了些,似是在回忆:“的确是不太一样,很安静,生了一副乖巧模样,可是一双眼睛却晶亮地像个什么都明白似的。”
宁羽飞一颗心咯噔了一下。
沈凌煜似是回忆起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微扬,继续说道:“明明比我小,明明比我还矮,但却总想着要照顾我,像个小大人一样。”
宁羽飞闭了闭眼,又说道:“还有吗?我真是想不起来了。”
沈凌煜嘴角的笑容略微带了丝苦涩的味道,声音也低了些:“真要说的话,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但我觉得那样太傻了……不过你真的是特别的,对我来说非常特别,毕竟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同龄人,第一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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