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绽跟你吵架了吧。”不是问句,而是平淡的陈述句。一如此刻胸有成竹的贺兰秋白。
这下换乔倚夏发怔了。贺兰秋白见她不知所措,捋了捋头发道:“我上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已经是十年前了。”贺兰秋白的脸色终于彻底的严肃起来,她的鼻梁很挺,轮廓很深邃,严肃认真的表情很容易给人一种压迫感,“我最后一次见书野,也是在十年前。”
提到这个名字,贺兰秋白的眼眶有些泛白,不过她吸了一口气,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西绽的亲哥哥,路书野。遇难十年了。”
想到那天去路家时,路西绽为身旁的“哥哥”夹菜,乔倚夏突然觉得一阵心悸。想来,路西绽必然同她的哥哥关系极好吧。然至亲离世的痛,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只有当事人,才能深刻的体会到那种切肤之痛,生不如死之痛。就如同当年小辉离开自己的时候一般。
那个时候,她跪在太平间外,滚烫的泪染透了她的脸颊,甚至击穿了厚重的地板,可是无论她怎么喊,怎么祈求遇难的人是她,时间都不可能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其实很多时候活着的人未必更幸运,因为她们要用一生的时间去缅怀早已不在的那个人。
“我很早就听书野说过,他的妹妹是个天才,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书野是一个爱妹狂魔,而西绽,那个在外人眼里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总是高高在上的小仙女,也只有在哥哥的面前,才会笑得像个孩子。”贺兰秋白的眼眶像是被什么东西盈满了,“哥哥唤妹妹苍苍,妹妹叫哥哥茫茫,书野说,这是他们从小就约定好了的。那时候西绽刚刚上小学,才只有五岁,就已经背诗了,读到天苍苍,野茫茫的时候,她开心得不得了,一直对着书野重复野茫茫,书野为了逗她,就对着她说天苍苍。”
“书野说,西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珍爱的人,如果要跟他在一起,就必须要接受他将永远把妹妹放在第一位,我接受了。因为西绽是一个让人无法不去疼惜的女孩儿。他为了西绽做过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总说西绽是天才,其实在我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天才,因为跟西绽差着七岁,他不敢跳级,他怕妹妹到了国外会没有人照顾,所以按部就班地念了大学,西绽大一的时候,书野跟我一样念大四,并且选择了继续留在哈佛读研,两兄妹关系之好,远远超出旁人的想象。”
“但我不嫉妒,真的。”贺兰秋白笑了笑,却格外苦涩,“研二的时候,我们结婚了,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真的有把西绽当做我自己的亲妹妹来疼爱。如果。”
说到这里时,她却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十年前的那一天,也是这样子的雪天。我,书野,西绽,三个人在哈佛的校园里散步,我帮他们兄妹二人拍照片,两个平时木头一样的人,只要跟彼此在一起,就总是笑得特别开心。”
“但那一天,他们两兄妹第一次吵架了。”
贺兰秋白的泪终于滴了下来,狠狠地砸到了桌面上,店里现在正放着苏芮那首《心痛的感觉》,或许也是此刻贺兰秋白的心声罢。
“西绽说,哥哥你有了妻子就淡忘亲妹妹了,以前都叫我苍苍的,现在都改口叫西绽了,怎么,是怕大嫂吃醋么?”
“书野却说,一个称呼而已,干嘛要这么介怀。西绽原是没有生气的,可听了书野那样的话,她便认真起来了,她说,因为那是我跟你约定好了的,你答应过我,我也答应过你的。书野笑着说她幼稚,十八岁了还这般孩子气。那之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没走多久就说要先回去复习功课了。她走的特别慢,我看得出来,她想要书野去追她,哪怕只是哄她一句,但书野没有,书野对我说,他一直都太惯着妹妹了,再这样下去,他担心有一日他不在她身边,她会很难习惯。”
滚烫的泪哽住了贺兰秋白的喉,她接过乔倚夏递来的纸巾,紧握着拳头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那天晚上,西绽出事了,那日,fbi一直在追踪的一个变态杀人狂终于再次出手了,可是被绑架的却是西绽。fbi一个很有名的探员跟书野交好,第一时间通知了书野具体的情况,并同意他参与这次的案件追踪调查。”
“书野他,几乎要疯了。”
“至于结局,你该是知道了的,西绽平安无事,而书野……”贺兰秋白硬生生把泪水全部咽了下去,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倔强地扬着笑容:“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这么平静的回忆十年前的事情。”
“西绽的妄想症,也是自那时有的。她没有忘却那段记忆,却忘记了书野的死亡。在她的印象里,书野没有离开,只是截了双腿,换了假肢。可这,成为了我一生的梦魇。”
乔倚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忽然觉得,也许世上真的存在两个因有着相同的经历而互相吸引的人,怪不得路西绽明明已经高高在上,得到了一切却唯独得不到快乐。因为她跟她一样,是被上天诅咒了的,永远都不得安生的人。
“我不恨她。”贺兰秋白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因为书野爱她。但她,是再也不配得到幸福的。”
乔倚夏迎上贺兰秋白的眸子,一直温婉动人的贺兰秋白终于明明白白地展露了充满戾气的眼神:“你想说,这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贺兰秋白点点头,“是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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