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了,”谢致开口,“你住进来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我不应该迁怒你。”
周裴景愣愣地看着谢致,不敢妄自猜测他的意思。
很快,谢致又继续说道:“所以我不会再刻意针对你,也希望你提早打通校或者换宿舍申请,如果下个学期开学我还看见你在我房间出没——”
谢致合上周裴景的习题册,站起来,倾身与周裴景对视。周裴景在他眼里看见的尽是冷漠和威胁:“你可以试试看。”
“懂了吗?”看着周裴景呆愣的样子,谢致没耐性地用本子拍拍他的脸。
“……懂了。”
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回答,谢致就离开了周裴景的房间。
周裴景靠在床头,久久无法入睡。他不理解谢致从前的恶意,也不理解谢致现在的冷漠,以及他带自己吃饭,送自己画册的意图,也有他全然无法揣测的动机。
在别人眼中,谢致光芒四射,优秀无比,总有人前仆后继想要跟他扯上关系,被他高看一眼,可又或许,这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人,才是真正的谢致。
周裴景闭起眼,不再去想了。
第五章
期中考将近,高中部的晚自习又多加了半小时,周裴景很少能在房里遇到谢致了,即使见了面,谢致也只是淡淡地对他点一下头,没有挑刺和戏弄,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段时间。
十一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周裴景考完最后一门英语,高高兴兴回宿要回家,在沙发上捡着了一个发着烧的谢致。
一开始,周裴景甚至没注意到沙发上躺了个人,他在房间里收拾了衣服,拎着行李袋走出来,看见茶几上放了个杯子,就想洗了再走,因为谢致肯定是不会碰的,等他周日回来,杯子里都得长草了。
一过去,就看到谢致皱着眉横躺在沙发上。谢致人高马大,头枕在沙发这头的靠垫上,一条腿就已经悬空在外,还有一条腿干脆挂到地上。
“谢致?”周裴景以为谢致睡着了,轻声喊他。
谢致动也不动。周裴景小心地靠近他,观察了一会儿,谢致紧紧皱着眉地呻吟了两下,好像是身体很不舒服。周裴景手搭上谢致的额头,倏一下收回来,确定谢致在发高烧。
本来嘛,周裴景是想去给谢致找退烧药的,可是谢致这幅罕见的病弱模样煞是好看。他手脚修长,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t恤下的肌肉起伏连绵,充满野性的美感,像极了一副名画。周裴景看得邪念顿生,手痒至极,毕竟他很早就想画谢致了,眼下谢致还病得任人鱼肉,周裴景蹲着看了一会儿,确定谢致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居然真的恶向胆边生,回房间搬出了画板。
周裴景的铅笔才在画纸上勾勒出一个雏形,谢致就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周裴景赶紧放下了笔去扶谢致。
谢致摔醒了,软绵绵地搂着周裴景的肩膀想站起来,周裴景跪在地上,被谢致沉重的身躯压得喘不过气,他有点心虚,咬着牙把谢致支起来,放回沙发上,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
他急急忙忙跑回了自己房间,在备用药箱里翻出一板退烧药,又去烧了一壶水,倒了热水喂谢致吃下药丸。
谢致斜睨他一眼,虽然烧的慌,思维还是敏捷的:“你刚才在干什么?”
“搬了画板要去上油画课,看到你滚了下来。”周裴景睁眼说瞎话。
谢致心里有些不信,但他没精神想那么多,拉着周裴景不放:“上什么课,留下来照顾我。”
“啊?”周裴景为难地皱起了脸,“我老师很难约的,你找别人照顾你吧。”
周裴景这话半真半假,他的绘画老师是国内的油画大家李荣海,前段时间去国外办画展,算来得有几个月没给周裴景授课了。不过大师心理到底还是惦记这个小徒弟的,刚回国就跟周裴景约定了时间,周六下午在他的工作室见面。
这天才是周四下午,因为期中考完,学校大发慈悲提前放假了。
“我手机丢了,找不到别人,不然我为什么拉着你?”生病的谢致比往常要像个一个大男孩,缠着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学弟都不会脸红。
周裴景手臂被谢致拉着,低头看了几眼谢致,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的老师叫他带上最满意的画过去,他一张满意的作品也没有,他最近唯一想画的,就是谢致。
“那我留下来照顾你,不过你能不能让我画一张画啊,你躺着不动就可以了!”
谢致挑挑眉,他早就注意到支在电视柜前边的画架和码的整整齐齐的颜料,周裴景一说他心下就了然了,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周裴景:“刚才我要是没摔下沙发,你恐怕已经画完走人了吧?”
周裴景没想到会被拆穿心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胆子挺大啊,”谢致磨着牙,抓起周裴景,“你说,你是不是想看我烧死在房间里?”
“不是的……”周裴景被谢致压到了身下,惊恐万分,“我就是稍微画一下……”
“稍微画一下?”谢致的脸在周裴景眼前放大了,“那我稍微揍你一下,也没事吧。”
周裴景簌簌发抖,埋怨自己刚才怎么就胆大包天地扔着生病的谢致开始画画了。
谢致一番动作,头又有些晕,退烧药的药效像是上来了,十分想睡。
他松开周裴景:“你想画就画吧,给我盖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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