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每当下起大雾的时候,年幼的清荷总是会看到爹爹站在门口张望门外高耸的王屋山,清荷问爹爹在看什么,爹爹总是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却连一句话都不说。
清荷跑去问娘,娘说,你爹爹啊,他在思念自己的家乡。
清荷又问,爹爹的家乡不就是这里吗?
娘说,爹爹的家乡在南方,据说是一个依山傍水,处处荷塘的好地方。
清荷又问,那爹爹为什么不回家去呢?
娘说,因为爹爹的家乡太远太远啊……
清荷又问,那既然这么远,爹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娘也微笑着摸摸她的头,说,等王屋山上起大雾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
五年前。
太阳像熊熊的火炉不知疲倦的烘烤着大地,整个太行山仿佛像被烤熟一般处处向外散发着热气。而王屋山下整个下午似乎连一点风都没有,绿树耷拉着叶子,野草瘫倒在地上,鸟也不叫,蝉也不鸣,除了田间抢收新麦的农夫,仿佛整个大地都因中暑而昏睡了过去。
“要是能有点风就好了。”一个收麦的农夫直起腰擦着汗叹气道,但是天空依然了无动静。
太阳已经将他的皮肤烤成红色,汗水正沿着他结实的背部流下来,他望了望村子的方向,但是不见回家提水的女儿的身影。
“兰儿提水怎么还不回来。”农夫自言自语了一阵,再次弯下腰收起了麦子。
农夫姓孙,别人都叫他老孙头,他的妻子过世的早,女儿兰儿是她唯一的亲人。因为日子过的艰难,王屋村的村民都搬走了,只剩下这一对父女还靠着王屋山相依为命。
过了好一会儿,兰儿终于送来了水,老孙头畅饮了一碗槐连豆煮成的水,又将他女儿从井里打上来的水浇了一瓢在身上,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凉意。
“爹,您快休息休息吧,天这么热,等凉快凉快再干。”兰儿劝道。
“庄户人家不要空想这些没用的,老天爷又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办事。”老孙头嘴上说着心里却在祈祷能凉快一点儿,因为这天儿实在是太热了。
“雨就不要下了,下点雾也是好的。”因为收麦的时候如果下雨麦子容易发霉,所以老孙头心里这么想。
虽然知道自己的心思不会实现,但是这种自我安慰式的祈祷确实能让他感觉心里凉快一些,在两亩直挺的麦子被放倒捆成一个个麦捆倒在地里的时候傍晚也来临了。
金色的夕阳和金色的麦田融为一片,天天渐渐黑了下来,一天的劳作终于结束了。
“明天在干一天,就该结束了。”吃了饭洗了澡的老孙头躺在床上安心的舒了口气倒在枕头上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老孙头按照往常的时间起床准备趁着凉快收完最后一点麦子,但是当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了。这当然不是因为天色太黑的原因,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有一阵冰凉沁在他脸上。
“起雾了。”老孙头心道:“走到田间应该就会散吧。”摸透一切天气规律的老孙头自信的拿着镰刀往山上走,可是雾大的让他根本辨不清方向,他一直走了很久也找不到自己的地在何处,最后只能又返回家里。
“应该出了太阳这雾就会散吧。”老孙头心想。
可这雾不仅没散,而且这么一直持续着。老孙头五十多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雾,大的站在院里却看不见地面。等大雾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早上起来看到家门口久违的草木和头顶的蓝天让人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而此时老孙头家里就像淋过一场大雨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滴着水。
虽然这场大雾还没有散尽,但是那残存的薄雾依稀的已经不能遮住视线,老孙头从家里出来准备继续收割他的麦子,可是当他走出门去的时候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诧异的他愣愣的望向前方,发现自己的视线从未有过的开阔。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老孙头一边收拾农具一边想,忽然之间他扔下农具再次直起身,因为他终于明白了——
王屋山不见了!
矗立在王屋村东面的王屋山不见了!!!
老孙头连忙叫出她的女儿兰儿,让她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可是当兰儿出来的时候她也傻眼了,因为王屋山真的不见了。
王屋山怎么可能会不见了呢?老孙头怎么想都想不通。
“爹,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兰儿自告奋勇的跑到王屋山原来存在的地方去看,结果发现原本是座大山的地方成了一个低洼平阔的大坑,一座大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兰儿虽然想不通,却也不能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们在错愕中度过了一年,王屋山也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一年,直到第二年的夏天来临。
这个夏天比起去年显得温柔许多,天虽然依然炎热,但是阵阵的凉风让这样炎热的夏季变得不那么难熬。
这时老孙头家已经有了新的麦田,在他们准备收割最后一亩麦子的时候,熟悉的大雾又出现了。
依旧是三天三夜的大雾,依旧是浓的伸手不见五指,当大雾消失的时候,老孙头再次愣住了,因为王屋山竟然又奇迹般的回来了。
依旧惊愕的兰儿和老孙头站在王屋山脚下,看着山上依旧残留的雾气始终不敢上山一步。就在这时却发现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从山林的薄雾中走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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