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远饶是早有准备,握着杯子的手还是抖了一下。他这五六天几乎如同行尸走肉,因为还在婚假里,并不要去衙门,于是他日日待在外书房里,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一闭眼就看到岑惜之满身是血的样子。
家里没谁敢来打扰他,母亲只叮嘱小厮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父亲接过了外头的事务,冯姝也特别安静,没有出院子一步。
直到昨日,姑母的消息递到家里,母亲才找他去说了话,要他回内院去。他明白母亲的意思,可他做不到。
他让母亲别管这事,母亲虽然叹气却是没有再劝。不过最后他让母亲照原先说的,把管家的事一点点交给冯姝。母亲疑惑地答应了,他也没再解释就出来了。他并不想向任何人说明白他的心思,现在他只能做到这样,其他的都不行。
今日出门前,管家已经告诉他,冯姝一整天都跟在他母亲身边。她能这样就好,这样她才好继续呆在这个府里。
周慕远这一时的怔然,蒋奕自是看在眼里。他能坦坦荡荡来同自己打听惜之的情形,也算是个明白人。虽然他那一脸憔悴,让自己有些不虞。不过这种不虞并没有必要,自己的小姑娘有多好,他或者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不一会儿,一个掌柜打扮的人就送了酒菜上来,蒋奕让他把酒撤了下去,对周慕远道:“我一会儿还要去南平侯府,酒就不必了,改日再饮。”
周慕远心下了然,也不再劝,两人对坐吃了些饭菜,又说了些外头的事,便下楼在门口道了别。
周慕远回到周家,又是径直去了外书房。冯姝的陪嫁丫头从外头进来,向冯姝说起了这事。冯姝坐在圆桌旁,把带过来的丫鬟婆子都叫了进来,正色道:“从今日起,爷的行踪不许任何人去打听,咱们到了周家都得按周家的规矩行事,若是有人非要自作主张,或是坏了规矩,我头一个不留情面。”
说完,便吩咐众人散了,冯姝看着丫头婆子都退了出去,低低地呼了一口气。惜之她醒了,真是万幸,否则,自己这辈子就完了,长春伯家,甚至是冯氏一族也都完了。
今日朝堂上,父亲被皇上申斥了治家不严。冯芸则被下旨三日后处死。于是族里今日开了祠堂,叔父一家被除了名,明日就要出府。母亲和嫂子都被禁了足,堂伯母接过了管家权。
叔父和婶母这几日根本没敢出院门,两个堂妹到堂伯母跟前哭着喊着不肯离府,却被堂伯母命人拿绳子捆了关进了柴房,说是怕又有人被刺伤,要明日离府后到府外再解开。
在自己看来,这已经是最宽仁的处置了,所以特地让人去给父亲递了信,一定不要插手叔父家离府的事情。母亲那边也要让她安心待在自己院子里,但愿经过此事,她们以后都能安心过平常日子。
而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务必要恪守本分,学好怎么做周家的主母。其他的事,根本不是她该想的。
周慕远在大婚当日没有中止婚礼,仍旧娶了自己回来,已经给了自己最大的脸面。如今他还愿意遵守让自己管家的承诺,自己真该感激涕零。
就算以后她都只能得到这些,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否则,周家主母随时都能换一个人来做,根本轻而易举。而她,顶多得个和离的结局,她不要,她永远不要回到像以前那种煎熬的日子里。
蒋奕到茗湘阁的时候,岑惜之正安安静静地倚在迎枕上休息。蒋奕走到她身侧,握住她的手扶她坐起来,温声道:“今日可还好?”
岑惜之点头道:“挺好的,你用过晚膳了?”
蒋奕轻“嗯”了一声,又补充道:“周慕远来找我,同他一起用的。”
岑惜之有些意外,道:“那怎么这么早?”
蒋奕抚了抚她的头发道:“我想早点见到你,没同他多说。”
岑惜之闻言一顿,脸上有些发烫。蒋奕看到一丝红晕爬上她的脸颊,不禁心驰神摇,轻轻环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却胜似千言万语。
过了一会儿,蒋奕吩咐芷兰熄了内室的几盏灯,留下一盏稍暗的,抬手解下了覆在岑惜之眼上的丝帕,岑惜之缓缓睁开眼,慢慢地适应了房中的光线,没有再觉得刺目,眼前的人和物也清晰可见。
岑惜之仔细看着蒋奕,声音忽然就哽咽了:“你瘦了很多。”
蒋奕在她眸上印上一吻,低声道:“没有很多,就一点,我很好。”
“嗯”,岑惜之接道,“我今日晌午在房里走了走,不像之前那么没力气了。伤口也不疼,你不用太担心,好好休息几日再来看我也行。”
蒋奕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道:“可是我每天都想要看到你,不然更没法休息。”
岑惜之有些讶异地盯着蒋奕,这明明就是他,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却又觉得哪里不同了,真的有种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
蒋奕没让她多想,随即吩咐丫头到耳房备好了热水,自己则抱了岑惜之进去,耳房里温度很高,蒋奕脱了两人的外衫交给菊影拿出去,遂开始替她擦拭身体。
岑惜之脸色绯红,蒋奕却擦得极认真,没有一丝暧昧的情绪。岑惜之想到他前几天,日日夜夜都在这样贴身照顾自己,心头的羞赧渐渐消散,惟觉温暖安然。
蒋奕和岑惜之的婚期原本定在五月初八,岑盛同沈老太君商量了又商量,找了蒋奕到梧桐苑,提议将婚期推迟到十月。
沈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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