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各派只觉得此人当真是来看热闹的,且语谰池算不得门派,并不分神理睬。
闰六月初三,李瑄城在天方客栈已经住了七日有余。正在房里一个人自酌自饮,却闻门上三声响。天气闷热,是以李瑄城并没有关门。
李瑄把杯盏放下,就见一人粗布衣裳,髯发花白,立于门外。
李瑄城垂目微微瞥了一眼人的脚下,只觉得此人功力深厚,他竟没有觉察到人来,再重新直视这位仙骨老者道:“前辈有何见教,不如入房来和我同饮?”
老者道:“可有打扰语谰池主人?”
“前辈的步子很轻。”
老者不甚在意,一边步进来,捋着胡须笑声爽朗:“我来替我家主人请语谰池主人出诊,不知语谰池主人是否得空?”
叫身后的小童奉上了一个木椟。凛冬便接过来打开,粗略地验了下里面金条的真假和重量。浅夏也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凛冬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凛冬很快把木椟合上了,朝李瑄城点点头。
李瑄城便道:“我日来无约。”
“甚好,我家主人现在徐门街,屋舍寒陋,不知是否肯移驾?”
李瑄城便站起来,伸手做了“请”式。
老者往前引路去了。
李瑄城道:“浅夏随我去吧,凛冬留在客栈。”
凛冬垂首应允。
这是寒山之人。寒山的门派,能有这位老者这样功力的,只有枯木崖。枯木崖心有家国,寒山覆灭之际他们奋死抵抗。然而寡不敌众,几于全灭。南梁灭寒山后全门迁入吴喾,虽说全门,其时死伤惨重,已不及百人,入吴喾后行迹衰微。
李瑄城心道,总算来了。
他与枯木崖向来无交集,但是寒山的人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枯木崖行事低调,只在沧水渡口选了一道矮街,租了一间小院。李瑄城随人左拐右拐,好容易才进了一道小门。一旦入内,便见道一人也是华发生鬓,背立于堂前,手中握着一柄拐杖,木质不过是普通的松木。
那老者便道:“主人,属下已将语谰池主人请来。”
“辛苦钟合。”那崖主便回转身来,又向李瑄城道,“久闻语谰池主人大名。”
李瑄城见了人的面目,只是微微一怔,道: “枯木崖崖主孤注一掷,挫伤南梁精兵,我亦久仰。”
那人微微摸摸下巴,并不否认:“语谰池主人好眼力。我崖下众人行事低调,不知是哪里令你猜到枯木崖?”
李瑄城与枯木崖崖主未曾谋面,当年传闻崖主楚无觞重伤,看来是未见好。只是这容貌,李瑄城却觉得十分熟悉。
“不过是歪打正着。”
李瑄城替人查看了病腿,然后起了一套推拿,以指按揉穴位,以掌推血行气,手法多变,只叫人目不暇接。李瑄城沉着气不发一言,而楚无觞额上渗出了密汗。
又口述了张方子给浅夏,浅夏照实写了,嘀咕道:“这最后一位药,好像不好找呀…”
李瑄城道:“对,这最后一味药,陈滨之地大概抓不着。崖主先将前几味药抓了吃上旬日罢。”
于是一位小童从凛冬手里将药方接过了,脆生生问道:“那这最后一位药应当上哪里去找?”
“我语谰池中尚有一些,日后可遣人送来。只是不知崖主离开寒山后,落脚何处?”
楚无觞和钟合对视了一眼,楚无觞方沉着声音道:“寒山已亡。我等居无定所。不必劳烦。日后有缘再见。”
李瑄城碰了个软钉子,倒是哈哈笑道:“如此,我来试试方才推拿之术是否起效。”便跃起,一掌袭向楚无觞。
楚无觞往后退一步,然而终是腿脚不便,右手便翻过头顶一挡。斜刺里钟合便伸掌过来,只把李瑄城的招数尽数接去。
李瑄城和人交手几招,但招数并不凌厉,只不过顺水推舟,将钟合的招数一招招套出来。
钟合终究觉察了,料李瑄城不会如何,虚晃一招,退后数丈,站定。
“语谰池主人这是何意?”
李瑄城也退后站定,束起的乌发在脑后一落:“我这里有个人,不知两位得见不得见?”
楚无觞道:“你且说来,我方知可见不可见。”
李瑄城便唤过浅夏,叫她将凛冬带来,再抬头笑了数声,道:“既是要等,崖主不留我喝上几盅?”
楚无觞依然不知其为何意,谨慎道:“不如钟合同去。”又向李瑄城缓缓道,“语谰池主人,请。”
李瑄城也探手出去:“请。”
太学已经粗略地建成。而祁千祉曾经答应过穆修白的事,似乎被刻意得忽略了。毕竟此时离尹天禄死,只有几日。
祁千祉虽然有心再寻一个人进宫来,也不及去操持此事。他被国库的亏空弄得焦头烂额,亲自往那些富商贾游说。虽有慷慨解囊之人,所得不过九牛一毛。
穆修白和冷池笙从来没有什么交集。虽同处一宫,只是照面罢了。穆修白也是绕着道走,连点头之交也称不上是。他在这帮谋士的面前,总是抹不平心里淡淡的自卑。便不想见着他们。倒是不料冷池笙会主动找他。
“大人是希望我劝谏殿下?”
“正是。”
“殿下近来对我心生厌烦。大人从我这是走不通的。”
“未必。我知道公子也是知事之人,也抱才难遇……”
“我已经试过了。”穆修白抬起眉眼看冷池笙,并没有让他说完。冷池笙来找自己,他觉得这责任太重了,他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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