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脚上捆着的发丝往上,血管在苍白皮肤下逐渐变成不祥的黑色。这种色彩顺着脉络向全身蔓延——看起来简直是那黑斑完全和人融为了一体、连血液都染成黑色。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这种情况……这种情况我之前从没看到过!”
“水气……水气!”白衣剑灵很快就明白过来:“它们在体表找不到需要的潮湿水气,所以就潜入了血管里。”
血液也是“水”,也许和那些它们自身所带粘液并不相同,以至于阻碍了它们生长蔓延的速度,但无数细小的黑虫还是一点点随着血管侵入。
从店掌柜之前的说辞来看,这些似鳞生长速度并不快,数月来也只侵占了单手双足。为何只要受到丝毫威胁就会疯狂地加速侵蚀呢?他们之前杀死一只虫体的时候、现在阻止它们往上侵蚀的时候、还有提高房间温度时候的疼痛,想必也是它们生存环境受到影响时候的警告吧?
明明应该只是一些低等的虫子,却像是被谁控制着一样产生了激烈的报复行为……这分明已近似怪异妖物的行为!
“我早说过不能相信这些人。”门外突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强伯一如既往板着脸,身后是恕儿惊恐地抓着他的衣摆。“他们这些外来的‘有能者’为了一己私欲就任意妄为,我们这些年来吃的苦还不够吗?你为何还要相信他们?”
“唔……啊啊啊啊啊啊…………”客栈掌柜跪了下去,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颅发出沉闷哀嚎:“是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让你们看到锦娘,如今也不会这样……被心魔控制的是我……是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强伯走进屋里,他把手放在了店掌柜的头顶,对屋内的另两人怒目而视:“所以我们当年才把那些‘有能者’赶了出去,不让他们再接近这里。但还是没用,也许这些都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阿志……想想十年前死去的那些人吧。就算你那时年少不懂事……也想想你爹、你苦命的娘。”
“十年前死去的……不只有店掌柜的娘?”老人的话胧祯不能完全听明白,却隐隐觉得话里藏着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事到如今还要装作毫不知情吗?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有能者’,我们枯隐村会落到如此田地,难道不是你们害的?如果不是你们和那该死的矿……”
“矿?”白衣剑灵愣了一下,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又扯到了什么矿。
胧祯却因为这个名词而瞬间打了个寒战——矿?还有这个小山村的名字……枯隐。
“你们这里曾经有挖掘枯物的矿?!——”这么重要的关键为什么一开始没人告诉他?!
“哼。”老者一声冷哼,显然还觉得他在装模作样。
胧祯放弃了继续问他,转而蹲下身凑近那个兀自抱着脑袋的客栈掌柜,扳着他的肩膀强迫他抬头看自己。“听着,这很重要,你必须告诉我——十年前死去的那些人和你娘,是不是都因为这种黑斑?”
“只有我娘,只有她才是。其他人都留在了矿里,没人出来……没人……”客栈掌柜一脸精神恍惚的样子,身体微微摇晃。
那是矿出了问题?那么……
“十年后,你妻子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恶灾,是恶灾……当年只有我娘看到了矿上的黑色水柱,她死了;今年春天给她重新造坟的时候,我妻子又看到了黑气从我娘坟中冲出!她们都看到了恶灾……然后雨就再也没停过,这是魔……是魔气啊啊啊啊!——”
“水柱?矿里?!你们疯了么?枯物矿里怎么可以有水?!——”胧祯因为震惊而提高了嗓门,他抬头直直地瞪着那个老者。
无法形容的压迫感从这个年轻人的眼中透出,强伯感到自己头上冒出了冷汗。他不自觉地开口申辩:“那都是有能者的诡计,矿很好、没出错,我们一直很小心。那年只是下了早春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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