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地夹了满满一盘子,不忘从锅底舀了一大勺鲜香四逸的肉酱加在面上,心情不觉舒畅起来,前线的食堂可没有大方到真拿这么扎实的肉来做辅料,他们吃的大锅面素极了,连食用油都是稀罕物。之后他找了个空挡,悄悄地从一扇开着的侧门溜了出去。门外的大阶梯正对着一个露天的中庭,他在一处台阶的角落坐了下来。头顶着一半夜空,上面舒朗地挂着几颗早春的星座。
借着背后的大落地窗户透出来的温暖灯光,他在依然有些料峭的寒气中自在地吃了起来,终于不用去顾忌周围人的眼光。
这样的场合根本就不让人好好吃东西。他一边用叉子卷起面条塞进嘴里,脑筋却还在运转着。要一辈子不停地应付这种交际,真同情那小子,是我的话会疯掉的。
想到这里,齐洛禁不住停了一下。还真别扭呢,看他眼睛的时候,必须把目光微微上扬才行,个子应该是比我都高一些了。胳膊也结实得多,想像以前一样轻易撩倒他估计比较困难,虽然五官还是那个模样,但却感觉完全换了个人……
正埋头吃得糊涂,他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响起动静,是刻意压低过的脚步声,对方放轻鞋跟与磨光的石板地的磕碰,为了尽量不被察觉地接近,可惜还是被齐洛长期磨练而成的灵敏感官捕捉到了。他停住手里的叉子回过头去,恰好看见俊流孤零零地站在栏杆扶手后,正默默注视着他。
那张英俊的脸逆着落地窗辐射出来的明黄灯光,完全隐没在黑暗里,在周围断续的虫鸣中显得神秘。齐洛赶紧将手中的残局放在一边,站了起来,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用手抹去残留在嘴角的油腻腻的肉酱,下一秒正想尴尬地笑出来,俊流却抢在那之前动了。
黑发的青年几步便冲到了他面前,用扑上去的姿势将他抱进怀中。
齐洛只觉整个身体一下子被那环上来的双臂箍住,紧得胸腔里的气也全给挤了出来,俊流的下巴用力磕在他的肩膀上,弄得那里隐隐作痛。
“我要杀了你!”低沉的声音是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来的,在说话的同时俊流握起拳头用力捶打他的后背,像是想要用稍微暴力的动作来确认那具身体的存在感,“三年……三年了,你竟然一次都没回来过!”
齐洛的怔忪转变成了失语,一股迟到的激动忽然之间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用力回抱住对方,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胸口的热流穿透彼此的衣物互相交混,贴到一起的耳朵也在发烫。
“那个国民会的老头说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看见大家的嘴巴没完没了地动着,像一群快干死的鲶鱼,脑子里却全是你!”俊流压低声音抱怨着,挺拔的鼻梁在领口处摩挲着他颈部的皮肤,深嗅着对方身上久违的味道。像这样细微地感受实实在在的他,已经不知道期盼过了多少次。
果然还是那个老样子。齐洛不禁笑了,把手掌放在他的头上,抓摸着他健康丰润的黑发,语气仍然像安抚一个任性的孩子,“好了,被人看见会让你困扰的吧,我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
“让我多抱一会儿。”俊流就着这姿势将他推到了更靠近旁边花台的位置,灌木茂盛的枝叶将两人的身型深藏在阴影里,这样从背后宴会大厅的落地窗往外望,便无法轻易察觉隐蔽起来的他们。
在齐洛的后腿碰到花台边缘,差点失去平衡的时候,俊流连忙托住了他的腰,一袭异样的冲动突然抢夺了他的意识,他顺势抱紧他,一倾身便直接吻了上去。
齐洛微微一惊,瞪大的瞳孔里映着对方碳黑色的睫毛,还来不及出声,嘴唇便触到湿润温热的舌尖。他被对方出其不意的举动弄蒙了,而全身的肌肉刚刚紧缩起来,俊流却已经放开了手。
“怎么这么咸啊。”他吐了下舌头,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尚还迟钝的飞行员。
“呃……嗯……”齐洛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目光移开,盯着一侧被月色润过冷光的花岗石地板,抓了下后脑勺,“刚刚吃的肉酱面。”
对于俊流来说,接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吧?眼前月光如水般摇曳,他有些恍惚地想着。
两人一起逃离了宴会会场,于夜晚的掩护下在校园里散步,慢慢走进了教学楼旁僻静的花园里。多半是开头那一个拥抱打破了时间的隔阂,他们在路上很快找回了学生时代的熟络,在花园深处,被紫藤包围的石子路旁错落地排放着一些长椅,他们坐上其中一把,不远处的路灯吸引着跳舞的小虫,轻薄的月光点缀在发梢和眼角,使得两人不知不觉地融进这水般静谧的夜色中。
“任务完成了!”
齐洛夸张地宣布着,将贴身戴着的黑曜石项链取下,郑重地套到了真正主人的脖子上,闪烁荧火的稀有晶石与俊流独特的黑色眼眸互相辉映着。
“你就真不怕,万一我在战场上被击落,丢了这东西你怎么向家人交代?这是祖传的吧?”
“就是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才放心把它交给你的。”俊流的笑带着些得意,“像你这种最受不了欠别人债的家伙,这招最管用。”
“你也不想想这三年我有多狼狈?像个留守的怨妇一样,每天搜集新阵亡的飞行员名单,拿在手里都快捏熟了,却一眼也不敢看。” 他说着偏过脑袋,凝视对方被微光朦胧的侧脸,黑眼睛里带着丰富的情绪,“明明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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