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就如一柄刺喉的利剑,直指要害,欲取人性命。片刻间那眼神中杀意弥漫,狂热而肆意,却不带一点阴狠歹毒。
霎时,那个浪迹四方如风般无拘无束的游侠,仿佛就在韩竟身上活了过来。对他来说,江山社稷国泰民安都如浮云,唯独对这于自己有大恩又处处拘束自己的义父,有敬亦有恨,同时还带着几分侠士争勇斗胜的意气,想与武林至尊分个高下。而他的每一丝情绪又都是光明正大的,没有任何阴损诡计或遮遮掩掩,内心坦荡,亦如山河壮阔。
李朝辉几乎有种拍大腿的冲动。终于被他找到了,这就是谦风啊!
一边对台词的夏炎就没这么愉快了。被这种炙人的锐利视线紧紧盯着,让他心脏砰砰砰直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根本忘了要继续念台词。半晌,等韩竟淡淡收了视线,他才猛地低下头来,脸颊到脖子一片都烧得火烫火烫。
夏炎总算又找回了自己的呼吸,急促地喘了两口,终于发现后颈已经渗出一片湿凉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只觉得那里仿佛真的被野兽狠狠咬过,刺痛和酸麻的触感还盘踞在喉间,那一瞬心底涌起的寒意,也还在胸口萦回不去。
他几乎觉得,面前这个人,刚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表演经验甚少的夏炎第一次知道,竟有人能够入戏到这种程度,惊悸之余,心中亦是赞叹不已。
夏炎这一切反应,韩竟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抿起嘴唇,以旁人无法察觉的微弱动作轻笑了一下——上钩了!
心绪一经扰乱,就很难再接上原来的感觉。搭戏的小少爷愣了半天才继续下去,后一半的台词念得异常生涩僵硬,简直堪比小学生读报。
“……唉……为父已经年迈,门下几个徒弟又都不成气候,就只有你,武功卓群,侠义无双,最让为父欣慰。如果你能趁此机会为中原武林立下大功,将来这武林盟主的位子……”
这场戏之前也被李朝辉拿来打发过好几个不中意的演员,通常进行到这里,谦风的饰演者都会对这仅有的一句台词过分注重,高声打断汪景略的话,迫切地表明自己的志趣不在这些虚名。
然而韩竟又一次反其道而行之。他好像没听见武林盟主的话一般沉默了好一会,接着用寻常音量云淡风轻地说道:“义父……谦风为报义父救命之恩,答应为义父做三件事。今次,便是第三件了。”
那声音清澈悦耳,却透着一股隐隐的凉薄与寡情——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所说的事,甚至不值得我与你争辩。
他说罢转身,利落地一拂袖子,大步而去,脚步洒脱得真如千里不留行的侠客。
——当然,导演的办公室虽大,也就能让韩竟迈出去五六步而已。
他作势走了几步便停下来,转身向李朝辉和何朗鞠了一躬,又对夏炎点头致意,“献丑了。”
两位导演唏嘘不已,一时都没了言语。半晌李朝辉“啪”一声把手中的一沓简历表猛地拍在桌子上:“不试了不试了,这连着好几天在这一坐半下午,简直坐得我腰酸背痛腿抽筋。”
李导说着就往门外走,倒是脚步异常轻快,看不出腰酸背痛的样子,反而是心底喜出望外的情绪在不经意间流露了不少:“小林,我看晚上什么安排?……你跟他们说推迟半小时,我得歇会儿,出去遛个弯活动活动……”
大导演说要休息,副导当然没意见。何朗有点抱歉地朝韩竟笑了笑:“李导就是这样,性情中人,习惯就好了。全部的试镜都会在这周之内完成,剧组会综合各方面因素决定最终演员人选。如果你周日晚上之前没有接到剧组的联系,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是一般试镜结束时的例行说明,剧组没有主动联系的人,潜台词其实就是没选上。不过为了让演员死个明白,导演通常会告诉他们可以联系剧组的助理问结果。然而何朗这次,却是让韩竟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韩竟稍微愣了一下,就见何朗起身朝他走过来,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我个人非常欣赏你刚才的表演,期待我们能有更多的合作。”
自己能够凭演技打动这两位导演是在韩竟意料之中的,但事情的顺利程度仍让他不免欣喜。他礼貌地双手接过,又向何朗欠了欠身,“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还请何导以后多加指点。”
这种不骄不躁的态度让何朗心中对韩竟的好感又刷新了几个点。他点点头,亲切地拍了拍韩竟的肩膀:“剧组决定之后会尽快给你答复。我现在也听李老师的安排,出去转两圈遛个弯,回应一下大自然的呼唤。”
他说着也往外走去,临走还微笑着朝韩竟挥了挥手。
一时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了韩竟和夏炎两个人。
名义上导演执掌着整部电影的生杀大权,实际上这部戏投资是夏家的钱,制片是夏家的公司,几百号人忙前忙后团团转就图公子乐呵乐呵,要说真正说了算的,恐怕坐一边拿小dv的这位还比那个“拂不了意思”的夏总更管用。
韩竟看得透彻,这时等两位导演都出去了,便转过身来面对夏炎,神色担忧地皱紧眉头:“刚才真是抱歉,一下子入戏了,我没吓着你吧?”
跟人对戏结果不仅气势输人一等,还被吓着了——这种丢脸的事堂堂夏少哪会承认。他连连摆手,表情有些尴尬,好像生怕给韩竟留下无能又胆小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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