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义像赶鸭子一样把我们挨个挨个“赶”出城,一路上哭喊声、吵闹声纷纭迭起,全然一副悲惨的模样。不过你可以明显的看出于卫国是满肚子的气,大概是他在埋怨余程万没有让他上战场吧。
在我们离开后的第二天,遭到沉重打击的日军动用了飞机对常德城进行狂轰滥炸。望着火光连天的常德,大家都不禁在内心中庆幸:“辛亏走的早,要是遇上这情形,还指不定被炸成啥样了。不过就这架势,我们家房子是不指望能存活了。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师长余程万命令部队由北门、小西门转入城西内调整,东、北两门的守军转入城内作战。并于26日凌晨对城内部队作了部署,重新配置了东门城垣、北门至大西门、上、下南门城垣的守备队,还部署了城内消防事宜。同时,城内的师部,也筑起了石头防线,迎接最后的决战。
而我们,这帮难民们,却在离自己的故乡越来越远。我真恨,恨自己不能亲手保卫自己的家乡,而去将其命运交托给一帮看似极为不可靠的丘八们。就好像眼前的邱白义。只见他呆愣着望向远方,眼神空洞,目光呆滞。总之一切能形容一个人魂不守舍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眼下的他便是这样的一个需要人照顾的人。“诶,余师长给我们安排的什么护卫呀,到头来居然需要我们照顾他!”这样想着,我一股脑儿的爬上了他呆坐的岩块,然后踮起脚尖绕到他的身后,妄图吓他一下。谁曾想,我刚要出手拍他时,他便率先开了口:“你这样是吓不倒我的,放弃吧。”
哎,这还真有趣,他是怎么知道我要吓他的?或者说他是怎么猜到我在他身后的?心怀这个疑问,我上前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当我紧挨着坐下去的时候,他便将屁股挪了挪,似乎是挪远了,呵,原来他还会害羞啊。
不过嘛,毕竟男女有别,他坐的远了只是不方便谈话,但却给了我一丝朦胧感,莫非真是什么距离产生美么。
就这样,我们俩尴尬的坐着(至少我觉得挺尴尬的。),不带一丝声响,只是无言。不过很快,他便打破了这沉寂:“我每天刻苦训练,打靶练枪,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上阵杀敌,为爹娘报仇。可是到头来却似梦中浮云,摊上了这么个鬼差事。”
“报仇?”好吧,我真该扇自己的嘴巴,我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呢?
不过他倒也不介意,依旧面色铁青的继续说道:“是的,他们在南京保卫战后的大屠杀中被残忍的杀害了。”
“南京大屠杀?那个死了三十多万平民的事件······”说到一半,我不禁也跟着伤感起来,那是中国人心中永远的痛。
“我还有一个童年玩伴,叫梁永蝶,也不知她是否还活着。不过她母亲,呵呵,应该有能力搞到船票吧。”说着说着他又开始自嘲起来,一行泪珠滑过脸颊,那是我的泪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是风沙进了眼睛吗?是被他悲惨的身世所感动吗?还是因为听到了那个梁永蝶的女人的名字,这些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所能知道的,只是我已然下定了决心:常德,我的家乡,绝不能成为第二个南京!
我“唰”的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用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走吧,回常德!我们的家乡由我们自己来保护!”
他抬眼望了望我,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嘴里嘟囔了一句:“抱歉,军令不可违。”说完,我便应声倒下了。
待我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我们置身于一个山洞中,四周静的可怕,连滴水声都依稀可闻,鼻中窜进了熟悉的苔藓味,哦,这该是我小时候与有人玩耍的无名山洞罢。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不由自主的去寻找邱白义的身影,却遗憾的得知他带领着他的伤兵弟兄们回到了常德。
几天后,当邱白义拖着残缺的胳膊再次来到我们数万难民的面前时,他只是像孩子那般笑了笑:“走啊!大伙,走啊!我带你们回家!”
中华民国三十二年十二月,国民党最高军事法庭。
“余程万,你违反军令,私自率部撤离常德······致使我常德一度陷入敌人之手,差点使得整个常德会战处于被动局面······”
······
“奶奶,余程万将军后来怎么样了?真的被治罪了吗?”听完奶奶的故事,我仍旧对余程万将军的遭遇感到忿忿不平。
奶奶摸着我的头,笑眯眯的说道:“傻孩子,奶奶怎么可能允许他这么做呢?常德人是重情重义的,我们都念着余师长的好,于是在我们六万民常德民众的恳求下,那个糊涂的啊迫于舆论,最终是轻判了余师长的罪。”
听完这个后,我才终于放心了,像余师长这样的一名爱国英雄是一定会有好报的。
“傻孩子,有些事你还太小,看的不透彻。奶奶也是上了年纪后才陡然反应过来,终究还是明白了为什么做出这么糊涂的决定。”
“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是不知道,其实常德会战的时候正在参加开罗会议。那可是中、英、美三国首脑的会议啊,如果常德保卫战打的不漂亮,那当时咱们中国可在面子上于各国都没底气了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回过头来看常德会战打的确实不和谐。当时常德周围可不止余师长的8000虎贲子弟兵,还有将近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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