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维特直直地看着她:“那阿姨把我的电脑、手机和平板都还给我?”
语调依然平静,郑云却不敢再拒绝。
她匆匆地说道:“那你不能再联系那个……”
“我说过我不会再联系他了。”杰罗维特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得罪过监狱长的人,也不会拥有第二次得罪他的机会。
而作为现代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网络已经成了大多数信息的发布点。初步熟悉这具碳基的身体是第一步骤,第二步就是要通过网络来了解更多的、何子欢这愚蠢的碳基精神所未曾意识到的东西。
比如说,更全面的计算机信息;比如说,国家、地球和宇宙;比如说,借助互联网来扩充知识的同时,通过它来缔结一些合作关系。
最后一点是目前的重点,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它将影响到,监狱长大人是否能在计划的时间内初步升级这具碳基身体,并且初步接触到可发展的科技力量。
杰罗维特抱着这三样可以链接网络的工具回了卧室。
卧室被一堵薄墙隔成两半,显得很狭长。单人床靠墙放,床尾放着书桌,书桌后面贴墙放着柜子,上半截是书架,下半截是衣柜。
书桌上面放着水杯、台灯和电脑散热器,很明显是何子欢平常上网的地方。杰罗维特把东西放下,首先打开了手机。拇指按住电源键半天,它都毫无反应,应该是没有能源了。
打开书桌的抽屉,杰罗维特很快找到了充电插头。把插头按进插座的时候,杰罗维特极有冲动把精神塞到里面试试——这会是他所能接触到的最便捷的能源了。
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除非他把手指也同时塞进去。
可是那样的话,先不说这个壳子会不会□□脆电死,如果被这里的其余两只碳基发现,监狱长所要面临的可就不仅仅是没收通讯工具这一后果了。
杰罗维特极为遗憾地收了手。
笔记本倒是还有电,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打开了。杰罗维特从桌子下面拖出一截网线,插在了端口上。输入开机密码后,□□自动登录,一堆窗口弹了出来。他对比着何子欢记忆里的内容,眨眼间按掉了二十多个,只留下两个窗口在下面并排。
一个备注是“成子”,一个备注是“刘文”,他们分别是何子欢在大学时相处最好的舍友、以及在公司里关系最近的同事。
何子欢的性格一向不怎么活泼,刚才的那二十多个窗口里,也有他的同学、同事甚至是游戏里认识的网友。但是,杰罗维特留下他们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和何子欢实际关系较好。
他点开了第一个会话窗口。
10月7日:欢子,我听说你被炒鱿鱼了?普天同庆啊!啥时候出来搓一顿?哥请客,庆祝你人身自由,山珍海味随你点一桌!
10月8日:欢子,在不在?
10月9日:在吗,欢子?
……
10月13日:你丫的再不来电话我就报警了!我是说真的!
杰罗维特敲出两个字,空格键发出。然后他点开了第二个窗口。
第二个窗口只有一句话,是10月9日发来的。
为那人渣不值得,二两肉的男人、四两肉的妹子满大街哪儿都是,有本事还能怕人跑了?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回我,我有好工作介绍给你。
杰罗维特敲出几个字,依旧回车:什么工作?
回复完这两个,他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按了开机。
不幸中的万幸,这只可悲的碳基猴子交对了两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 8 章
何子欢的手机内容正如他本人的脑袋一样贫乏。通讯录里有几十个联系人,发件箱里也存着上千条短信,但是有用者简直寥寥,谈不上什么帮助。
他的通讯录里也只有寥寥几个人被特殊标注了:郑云、何子茹、成子和刘文。但是没有秦舒扬的号码,何子欢在自杀之前,自己把他删掉了。
他所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是给一个陌生号码,应该就是秦舒扬。但是对方并没有接。何子欢应该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一通不会得到回应的电话。
所以他只打了一次,然后删掉了号码,孤身来到天台,跳了下去。
……明智的举动,愚蠢的行为。
监狱长本人对此得出了精辟的结论。
固然,如果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一个碳基的生命无疑是可悲的,无论是从生命的长远还是从其意义上来看——但是,如果模拟了何子欢的处境和思维,就会发现,作为一个无甚长处、处境悲哀、精神濒临崩溃的碳基,何子欢已经无路可走了。
手机的屏幕暗了下去,玻璃上反射出使用者的倒影。杰罗维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张脸。
按照碳基的标准来说,何子欢的长相是不错的。双眼皮,眼睛很大,五官平凡却不难看,比一般人要深邃一些。他个子不算很高,一米七八,身材瘦削,骨骼却长得很好——
按照碳基的标准来说,何子欢也算是帅哥了。
但是如果将以前的何子欢和现在同样使用着这幅躯壳的监狱长相比,差别就变得十分明显了。何子欢性格阴郁,总是显得很没精神,畏畏缩缩,存在感太低;杰罗维特同样掌控着这具身体,对能量的高效率应用却让他显得精神十足、锐气十足,十分吸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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