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井三尺见方,暗沉沉的并不起眼。苍龙门下角宿宿主江腾蛟最善水性,便令人取来长绳,系在腰间,如沈君山当年一般,下入井中。
众人在地面上相候,见那绳子越来越短,江腾蛟却不见踪影。半个时辰过去,正忧急间,忽听“忽啦”一声,江腾蛟出水,向上大叫,众人将他拉将上来,见他冻得唇色青白,早有人备下热腾腾姜汤,与他驱寒。
江腾蛟身子略暖,便向步回辰禀道:“禀教主,一般金井皆通泉眼,这金井下通的,却是一条暗河,属下往下游摸索半日,水流甚急,山腹中有孔,听那水声,当是落入了半山腰的飞瀑潭中。属下在河底仔细寻找,并未有什么发现。”说着从腰中取出黑沉沉一样东西来,道:“这是金井壁上嵌宝处的宝盒,属下取来了,请教主观看。”
方成慧离他最近,连忙上前取过,一手打开,见里面一块玄玉,雕镂成玦,忙单膝跪地,奉在步回辰面前。步回辰与众门主细看之下,那玄玉龙纹雕饰,宝光悦目,触手温润,实是一件难得的珍宝。但步回辰等人何等人物,见过多少奇珍异宝,岂能将这块玉玦瞧在眼内?均觉南宫炽的猜测有理,以这玄玉玦作纪王陵镇墓之宝,实是有些不像样。
南宫炽忽然伸手,取过玉玦细细观看,半晌道:“教主,这不对!”步回辰立知有异,问道:“哪里不对?”
南宫炽道:“这龙纹奇异,礼制皆为九龙逐日,岂有八龙之理?”步回辰细数玉玦龙纹,果然只有八条,当即道:“残璧作玦!”南宫炽默默点头。
原来玉器珍贵,若玉环,玉璧等器皿受损,主人舍不得丢弃,常请玉工将破损之处截去,做成玉玦使用。但天家何等富贵,岂能有这般小户抠索气象?纪王以此残璧作成的玉玦作镇墓之宝,想来定有深意。南宫炽下令,立即有人将纪王陵中殉葬的珍宝清单奉上,但查来查去,俱不见有与玄玉相关的物品。众人猜测一番,皆无主意。江腾蛟道:“教主,方才属下只寻了下游,如今再往上游寻去,可好?”步回辰点头答应。江腾蛟便又下井潜去。
众人知他水性极高,在水中闭气,小半个时辰也只当戏耍,因此耐心相待。便早有人将坐椅铺好,请步回辰坐下等候。谢文朔见状,想道:“这人好会享福,动一动就有人侍候。”想着,又觉得浑身发软,只觉饿得脱了力,便对身边教众道:“你们有椅子吊下来,怎么不吊些吃的下来?”那教众瞪眼喝道:“住嘴!”
步回辰听他说话,点点头道:“大家伙儿辛苦了,玄武门主令人送些吃食下来吧。”方汉慈应了一声,自去安排。那些教众在玄宫之中待了许久,也自疲累,听闻甚是欢喜。待干粮送到,便有人递了些与谢家父子,谢文朔抱着饼子坐在地上大嚼,欢喜道:“这饼烙得真香,猪油放得好足。”又想起自家小弟来,心酸自己与父亲如今存亡未卜,不能带些回去,与小弟解馋。
又等得半个时辰,忽听江腾蛟在井中颤声高叫:“教主,我寻着了!……寻着了一具尸首!”这一声,不谙惊天霹雳,众人大哗,俱涌到了井边去,连谢家父子,也身不由已的挤到了棺床边。
惟步回辰与南宫炽未动,南宫炽低声对步回辰道:“不对。”步回辰点头道:“不错。”两人皆想到,若真是沈渊尸骸,两百年间也早该化为白骨,岂有还是完尸的道理?
说话间众人已将江腾蛟及那具尸身缒上地面,那尸体衣衫破碎,却是袄裙式样,竟是个女子!有教众上前查看,忽听谢文朔惨呼一声:“娘!”扑上来推开众人,抚尸大哭。
步回辰脸色一凝,道:“不对!”南宫炽眉头一皱,便听乱中掌风呼啸,谢如璋大吼:“文朔,带着小望儿快逃!”众人措手不及间,已被他击倒数人,方汉慈等高手在后,又因墓室拥塞,一时不得上前。南宫炽伸掌在教主坐榻上一撑,腾空而起,越过众人头顶,已扑到谢如璋身边,伸手便抓要跳入水中的谢文朔,谢如璋错步一挡,噗的一声,南宫炽五指俱插入了谢如璋胸膛。耳中只听得“扑通”一声,正是被谢如璋推落金井的谢文朔入水之声。
第7章 暗河冰棺
谢文朔刚从母亲臂中拉出小弟,已听得父亲大呼,连忙搂起小弟,纵身向金井中跃去,父亲又在他背上猛推一把,因此顺利入水。他亦识水性,连忙一臂环在小弟腋下,一臂划水,向下游游去。他心知自己水中功夫绝比不得江腾蛟,因此将所有希望都寄在江腾蛟所说的山腹孔洞中,哪怕是跌入飞瀑潭中摔死,却也顾不得了。正游间,忽听身后水声大作,江腾蛟已率着数名教众,自后追寻而来。
谢文朔拼命划水,但他又如何能胜得过江腾蛟等人?倏忽之间,江腾蛟已至他身畔,伸手便来捞他环着弟弟的左臂。谢文朔哪里肯将弟弟让与他人?狠命在水中转了半个圈子,一拳打向江腾蛟。江腾蛟一手格开来拳,另一教众已从另一边掩上,捉住了谢文朔左臂。谢文朔大骇,一式“足轻电影”向上撩出,因水流甚急,那教众竟未察觉他水下足法,被一脚踢中下腹,痛得松开了手。谢文朔也因这上踢之势,整个身子沉入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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