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乐正鲤便倒在床上睡了,殷冉遗倒是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声,等乐正鲤躺下后,他便起身关了灯,也和衣躺在了床上。
不知是不是招待所的床铺太硬,乐正鲤这一晚总觉得身上硌得慌,翻来覆去地换了好些个姿势也不舒服,明明精神已经疲倦得马上就会坠入深度睡眠,身体却总是有一丝清醒。
正当他再一次想要翻身换个侧睡的姿势时,空气里忽然传来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味道,像是有人故意撒了许多香水要掩盖一股肉类腐臭的味道一样,香臭混杂直教人头晕。
乐正鲤嗅到这股味道只觉得心中烦闷异常,动了动手指头想要扯过被子来捂住口鼻,只是此刻身体却已经累得连动弹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他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暗道不好,拼命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子却沉重至极,跟鬼压床一般的令人挣脱不得。
乐正鲤的意识在挣扎中渐渐清明了几分,只想着要快些睁开眼睛,但是那味道仿佛知道乐正鲤心中所想,一瞬间更浓烈几分,乐正鲤觉得自己的眼耳口鼻诸般七窍都被那怪味牢牢堵住,连呼吸都吃力了几分。
今日这鬼压床的感觉也太过分了吧……他心中暗暗吃惊,原本露在棉被外头的右手却忽然被人捉住,那人体温十分的高,初时相接便如沸腾的热水猛地沾上手臂,肌肤相接之时,原本将他强行压制的怪味便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尽数散去,乐正鲤赶紧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悠悠睁开了眼睛。
此时,捉住自己右手手腕的那只手温度略低了几分,乐正鲤手臂上的灼痛感也轻了几分,他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往右手边看去。
第7章 湘西疑云(七)
借着窗外月色,乐正鲤看清了站在自己床边的人,那不是殷冉遗又是谁?
眼见殷冉遗面无表情的俊脸在月色下异常冰冷,乐正鲤心中一个咯噔,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不知该说什么,殷冉遗惯来又是沉默的性子,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话。
如此僵持片刻,倒是殷冉遗先打破了沉默,他松开了紧箍着乐正鲤手腕的手,低声道:“还好?”
这两个字一出,立刻换回了乐正鲤的神智,他抬头看着殷冉遗问道:“刚才那是什么?”
殷冉遗淡淡道:“勾魂。”
他说得语气轻巧,乐正鲤听来却是心中一惊。
“……勾魂?”乐正鲤低声重复了一遍,“勾我的魂?”
殷冉遗点了点头便坐回了自己的床铺似乎打算继续睡觉,乐正鲤却憋不住了,这人说话怎么只说一半呢?自己这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他却要去睡觉?
乐正鲤摸了摸鼻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声:“那……为什么要勾我的魂?我快死了?所以黑白无常来勾魂?”
殷冉遗本不欲再搭理他,只是乐正鲤自己说着说着倒是来了兴致,靠在床头絮絮叨叨地说着:“莫不是因为我这魂非常重要?比如本来是哪位星君托世转身而来,我仇敌要寻我魂魄去斩草除根?又或者是这卡子岭中有什么妖怪,喜食人类魂魄……对了,还得是喜欢我这种帅哥的魂魄,也许是要用我这失了魂魄的壳子去勾搭小姑娘呢……”
他在一旁兀自说得开心,冷不防被一个声音打断:“你想多了。”
乐正鲤扭头看向一旁:“你怎么知道我想多了?”话音未落倒是猛地一顿:“对了!他们不会还要来勾我的魂魄吧?”
殷冉遗眼也未睁,依旧闭着眼睛道:“勾你魂魄不过是因为你元阳未泄,又体质甚阴。”
体质甚阴是什么意思乐正鲤有些不太明白,估摸着大概是说他阴阳两方更偏阴一些,以前医生也说过他体质偏寒的,这元阳未泄他倒是很明白——
“我说……难道因为小爷我还是个……嗯,你懂的,就要勾我的魂?”说着他有些不服气,“这么说殷冉遗你元阳泄了很多次了?所以人家不但不勾你的魂还怕你?”
殷冉遗终于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一眼乐正鲤,他的夜视力极好,借着窗帘缝中透出的微薄的一点月光也能看清乐正鲤此刻涨红的脸庞,不知怎的心下竟然有些好笑,连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几分,语气却是依旧正经平板:“我亦是元阳未泄,不过我体质甚阳,如今知道了我在这里,他们自然不会再来,你大可放心。”
“体质甚阳?”乐正鲤摸着下巴道:“一阴一阳啊……你我倒是很相合嘛,说起来,你这元阳未泄到能逼退那啥……呃,岂不是个千年老处男,说起来殷冉遗你多大了……”
“跟你差不多,睡觉。”
殷冉遗闭上眼睛道。
这是……恼羞成怒?乐正鲤笑嘻嘻地躺了回去,随手扯过棉被盖住了自己,不过他虽是表现得对刚才的事情不怎么在意,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因此不自觉地便将自己整个人裹进了棉被,若不是实在憋不住一晚上的气,他倒是打算把鼻子也给捂进去。
殷冉遗明明闭着眼睛在睡觉,却好似一直盯着他在看一般,猛地又冒出一句:“不必捂得太死,我在,你不必担忧。”
乐正鲤“哦”了一声,倒是真的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眼瞧着这一晚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次日行程赶早,众人也没有多耽搁,略作收拾便往卡子岭行去。
县政府找了个卡子岭的货商来替他们带路,这货商约莫五十来岁,头上头发都快掉光了,发顶一块铮光瓦亮,跟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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