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先生!”
这时塔矢已经发现了他,表情有些吃惊和高兴,正站起身准备过来。
绪方被拉回神,不明白自己刚才那么奇怪的联想,随即将这些抛在脑后,他打着手势让塔矢留在原地,自己过去在对面的空椅坐下,“怎么在一个人打谱?”
“刚才已经下过一盘指导棋了,”塔矢说,接着又疑惑地问,“父亲说您正在准备儿童围棋大赛,那不是明天么,您现在为什么会来这里?”
“是啊,儿童围棋大赛,”绪方指着他,“这里不正有一个围棋下得很好的孩子嘛?”
塔矢有些愣,他看看绪方,却分辨不出这人是在玩笑还是认真,只好说,“我不算的。”
短短四个字,结合上面那句,绪方感觉有趣一般,语气带笑,“你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是同龄孩子中最强的了吗?”
“……”
塔矢没有回答。
不过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绪方习惯地去怀里摸烟,忽然想起这里是禁烟的,收回手,他接着问道,“听说老师从上个月开始,和你的让子减少到三个棋子了?”
“嗯!父亲还夸奖了我,说我进步了很多。”塔矢回答,语气里带着被肯定后的开心。
绪方笑了,然后说,“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我们之间已经许久没下过了,要不然就现在来一局,也好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到了哪里。”
塔矢闻言,高兴地点头,“这次让我几个子?我觉得可以试下两个。”
“这次不让子,”绪方说,“我们分先,黑棋贴目五目半。”
“分先吗?”塔矢有些意外,“可是以前不都是……”
绪方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不让子的话,阿亮就不敢和我下了吗?”
“没有这种事!”下意识地反驳后,塔矢有些奇怪地看看绪方,对方正以一种似乎很轻松的姿态靠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脸上的轻松渐渐消褪,塔矢抿紧了嘴角,将旗盒放上棋盘,“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绪方说。
……
“我输了……加上贴目,白棋还输黑棋九子。”
对局结束,塔矢低着声音说着,语气里满是沮丧。
绪方没有吭声。
塔矢也不在意,很快就自己恢复过来,开始对着棋盘自我检讨,“中盘以后白棋就一直被带着走了,之前的一步棋更是判断失误,还有这里,不该用尖……”
绪方完全没有听,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
这才是孩子的棋步……
就算天赋再高,棋力再强,孩子终归是孩子,棋步受限于经验,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丝毫找不到破绽!
是的,这就是今天绪方来找塔矢下棋的原因。
那一晚与那名叫进藤的孩子所下的棋局,一直在困扰着他。那古老的定石方式,精湛周密的棋步,虽只进行到中盘,但是他反复推敲一晚,越来越发现后面源源不断的杀机,如若继续下去,竟没有把握能赢……这些,都绝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做到的。
但是那样的一晚确实又存在着……
不得不说,塔矢行洋真不愧是一代围棋大师,他深知自己这名弟子的性格,善于计算,冷静自持,所以也自负。现在的绪方,正如之前的他所说,被困扰着,陷入自己的推断的矛盾中。
塔矢终于注意到了绪方的不对劲,“怎么了吗?您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
绪方一手撑着额头按压着太阳穴,想了想,有所保留地道,“……几天前遇到了一个人,外表与展现出来的棋力不符。”
“外表和棋力?”塔矢没听明白,这两者有关联吗?
绪方住了口,沉默了片刻,却是站起身要告辞了。
塔矢困惑地呆坐了一会,忽然闪过一丝念头——
“绪方先生,请等一下!!”
塔矢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此时绪方已快到门口,他皱了皱眉,却是加快了脚步。
“哎!”柜台后的市河眼疾手快,探出身一把拽住他的一角,“阿亮在喊你……”市河话未说完,看到他的脸色,嗖的一下跟被咬了似的就松开了。
但是塔矢却已经追了过来,他急切地追问,“……那个人,那个您说的外表与棋力不符的人,
是怎么样的人?他的棋力是很厉害吗?他的外表……难道是小孩子?!”
凭着那寥寥数语,还有绪方古怪的行为,塔矢竟然猜测到了真相。
……或者说,是一个人太久了,他期望着能有那么一个同伴,对手也没关系,只要能令自己不再感觉孤单……所以才会在期望的答案到来时,奋力抓住。
看着这样的塔矢,绪方到了口边的敷衍之词竟然再也说不出了,之前这孩子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身影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没错,那个人年龄和你差不多,是个孩子。”最终,绪方还是没能忍心。
“棋力呢?”塔矢追问。
绪方镜片后的眸子暗了暗,只吐出两个字,“很强。”
一股战栗感开始涌出,塔矢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这是他与父亲那样的强者对弈时总能感觉到的,但是现在,除了战栗,他还感受到巨大的期待和战意……和自己一样大的孩子……棋力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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