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少年,身上有淡淡的树木香味,很特别,虽然很淡,却霸道的充斥鼻腔,什么恶臭什么腥臊全都被挥散。
他的胸膛很薄,却有弹性,可以感觉到有种只能意会难以言说的爆发力。
男人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瘦削的少年,给了他一种很安心很满足的感觉。
这感觉很微妙,也许是因为沙暴中突然而至的援救,也许是因为他毫不犹豫的拥抱,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树木香,还有那双不算有力却坚定的臂膀。
风沙持续了一整晚,太阳退出地平线的时候,群狼的体温让大伙逃过了抵御夜寒的凄惨,当第二轮太阳转出东边的天空时,前一天可怕的沙暴似乎就像一场恶梦,从未真正来过。
男人安心的睡了一整晚,恍惚间感觉到少年拔下了他发冠上的玉簪。
男人在半梦半醒中一哂:“唔,送给你了……就当信物吧。”
少年没说话,男人感觉到他将玉簪很小心的放进了贴身的内衣里,又轻轻的扶他倚在侍卫们身上,轻轻的挥开狼群,轻轻的,走了。
少年的背影有种和他生生相惜的孤寂感,却不是孤凉,像大漠里一缕孤烟,有风便是湮灭,无风或许会扶摇直上。
男人眯着惺忪的眸子,一笑森凉!
月氏王,你想怎么玩这场游戏呢?
☆、第一章
焰帝五年,以西始嘉峪关东至金城为界,划地立藩,封亲弟容瑞王爷段阡陌为西藩王。
西藩王府建在肃州,离嘉峪关不远,一天路程。
有人曾试图劝阻,关外几个部族闹得正欢,那些野蛮子无法无天,嘉峪关虽有重兵把守,但若真的攻进来,不到一天时间即可抵达西藩王府,这太危险了。
段阡陌在深秋寒凉的天气里,依然轻摇着他的折扇,不以为然的笑弯了一双桃花眼,“那些人狗咬狗还来不及,哪有时间来管本王,呵呵,快去招几个顺眼的仆役,本王的新府邸就差美人儿来点缀了。”
西藩王府的管家筛选奴仆,这是要选在王府侍候王驾的,哪怕进不了内院,只在外院侍候,也要千挑万选。
不看家世清白,不看身份文书,不看保人荐书,只看样貌身个体态肤色。
有疤?
不行!主子看了恶心。
太黑?
不行!夜里吓着主子。
太高?
不行!主子会有压迫感。
太瘦?
不行!王府不收难民。
要求如此奇怪,简直是刁难,去应选的人却是接踵而至,一大早就排了一长条。
王府给的条件是很诱人的,签五年长契的每月月银十两,一年短契的每月月银六两,一个月六两足可养活一家八口人,像肃州这种边城,一年战乱十年难恢复的地方,能找到这种差事,哪个不想来试试。
“鱼龙混杂啊……”
管家看着无限长的队伍,摇摇头。
门政笑着纠正:“是歪瓜裂枣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王爷也忒难为人了些。”
“谁说不是呢,三十个人,恐怕将全肃州的人挑完也凑不满。”
“诶,别说,那边那个。”管家眼珠子一亮,还没等门政顺着指头看清楚,就唤道:“那个,穿蓝衣服的,没错就是说你……过来我看看,赶紧的!”
看上去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走近一看模样还算清秀,只是秀气太过,细眉挑眼小鼻小唇,虽然跟南边的少年没法比,但这孩子身姿挺拔,看上去还是挺顺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像其他人畏畏缩缩不敢拿正眼看人。
“嗯,不错。”管家很满意,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你是哪里人?姓氏籍贯一一报来。”
少年微微颔首,态度谦卑又不显下作,“我是肃州人,母亲是汉人,父亲是月氏人,双亲早已去世。”
管家和门政对视一眼,少年五官虽不出众,但眼睛的颜色不似汉人的黑眼球,看来他并未说谎。
“这么说你的祖籍是月氏,王府不招部族人,你回吧。”管家手抵着下巴,意味深长的望了门政一眼。
少年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微微躬身一礼,掉头就走。
少年走了有几丈远,门政唤道:“那孩子等等,过来!”
待少年回来,门政问道:“你说你父母早逝,你家可还有亲人?”
少年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乌夕。”
门政点点头,“以后就叫阿夕,签五年长契愿意吗?”
少年看了二人一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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