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岚问。聿律望著远方的斜阳,眯起了眼睛。
“我不知道。”
“不知道?”
聿律看了一眼纪岚困惑的样子,咧嘴笑了笑。
“我做律师也算有十几年了,也打了十几年的医疗官司。本来在我的想像里,医疗疏失当然是医生的错,我应该主持正义,帮无依无靠的病患争取他们应得的权利。”
“但是我遇到的案例越多,就越是迷惘,有些医疗过失的案子,你和家属见面时,总觉得那个医生十恶不赦,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医院之类的。像有次我接到一个老婆婆摔下楼梯的案子。送医之后老婆婆额头肿一大块,在医院被延宕了三个小时,就是没有人肯接收她,而她竟就这样死了。”
“啊……”
纪岚表情随即有些黯然。聿律不禁好笑起来。
“但是后来开调查庭时,我才得知一个消息,你知道吗?原来那个老婆婆摔伤之后,被家人留在家里整整半天!老婆婆中风过,行动有点不便,由儿子轮留照顾,平常就很爱哀哀叫,儿子也不太理她。老婆婆一直叫著好痛、头好痛,但没人把她的话当真。”
纪岚沉默下来,聿律看著他的表情,忽然按住他的手。
“所以我要说的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小纪岚。”
纪岚一怔,“心理准备?”
聿律阖上眼睛,拿起桌上的咖啡啜了一口。
“就是你的当事人很可能错的。”
纪岚睁大了眼睛。“前辈的意思是,叶常先生在说谎?”
但聿律摇了摇头,“除了特殊的情况外,很少人会蓄意对自己的律师说谎。应该说,即使说谎,他们也不认为自己在说谎。”
纪岚的表情有点迷惘,聿律贪婪地捕捉那张精致的五官每一丝细微的变化,想像自己吻住那双紧抿的唇瓣,用舌尖撬开严防的贝齿、探入尚未有男人入侵过的chù_nǚ地,然后恣意地交缠、掠夺、控制、然后吞没……
“前辈,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纪岚的声音打断了聿律的妄想。其实聿律不想帮强暴犯辩护的原因,有一部分是他觉得自己也有成为强暴犯的潜质。
至少他承认,如果在适当的地点、适当的时机,被害人又是纪岚的话,他真的会有犯罪的冲动,即使最后的结果可能万劫不复。
如果他强暴了纪岚,纪岚会为自己辩护吗?
“什么请求?我的一晚可是很贵的喔。”聿律笑著说。
“请前辈安排我和叶常先生的家人见面好吗?”
聿律有些讶异,但纪岚的表情很认真。
“前辈说过,叶先生有妻子,一个小二的女儿,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儿子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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