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里的小孩来说,被性侵什么的很多都是家常便饭,好几个小孩在十一、二岁的发育期就有初体验了,有的确实是被强暴的,但很多是自愿的,他们的环境让他们习惯如此。”
纪岚像要插口说些什么,但槐语看著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小女孩,又继续说。
“而且说是幼童性侵还是猥亵什么的……就我跟那些孩子相处的经验,许多小孩不觉得成人正在对他做一件错的事。像那种暴力成伤的也就罢了,很多成人性侵孩子的方式其实就只是抚摸,摸胸部、yīn_bù什么的,或是玩弄小男孩的蛋蛋。”
槐语经验老道地说:“小孩子多半感受到的是困惑、不解,不知道这件事代表的意义,可能还有一点恐惧,但是你要说对性的恐惧,本来每个人都会有,就算是成人的chù_nǚ,chū_yè通常也都是带著惧怕的。”
这时有两个男童奔跑著穿过大厅,聿律看见跑在前面那个男孩抓著裤子,对著后面那个大叫:“不要抓我的jī_jī啦,干!”后面那个男孩则叫著:“谁叫你要踹我屁股,我要捏爆你的蛋蛋!”
好天真无邪的世界啊……聿律坐在椅子上想著。在海滩上追逐什么的已经落伍了。
槐语和纪岚好像没注意到这些小插曲,两个人谈得专注。
“真正让小孩子感到痛苦的,往往是成人后续的反应。”
槐语还在继续说著。
“像是父母发现这件事情时的震惊,大叫著:‘天呀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等等的。要知道小孩就像是一个照镜子的人,而大人就是他的镜子,他们根据成人的反应来了解自己的一切,大人的激动、痛苦、难受和自责,这些通通都会反馈到小孩身上。小孩会认为发生这种事可能是自己的错,并且认为他应该要和大人们有相同反应。”
“但是小孩会长大。”纪岚总算开口了,聿律看他镜片下的黑眸一片深沉,“长大之后孩子会回想这些事,他本身也会感到痛苦。”
“但小孩回想的,真的是当时真实的状况吗?”
槐语很快地反驳了。
“十二岁以前的记忆本来就是不稳定的,而且记忆本身容易被窜改,事后的重述、时间经过都会造成记忆和现实的出入。真正让那些孩子痛苦的,到底是事发当时真正的回忆,还是事后添加他人反应后修改而成的记忆,这我们没办法知道。”
聿律看纪岚张开唇,眼神深处难得有些激动。
“那么槐先生认为,在孩子身上发生那种事本身,对孩子完全不会造成阴影吗?”
“我不敢这么说。”槐语强调著,“但我可以笃定地说,事情发生之后大人的反应,对小孩的伤害绝不亚于事件本身。”
“小孩可能当下并不觉得痛苦。”
聿律看纪岚微直起身,镜片下的双目直视著槐语,这让聿律有些惊讶,纪岚很少与人争论,唯一与人争论的场域是在法庭上,从聿律认识到他现在,极少见他和什么人在私底下争吵过。他从纪岚微涩的嗓音里听出他隐含的激动。
“那是因为他没还有社会化,但是他长大后无可避免地必须社会化,他会学习成人的价值观,一步步知道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他会逐渐知道当年那个人对他做的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这无关乎别人,那个孩子自己就会是个成人。”
槐语似乎没听出纪岚嗓音中的异样,他一摊手。
“但是孩子的价值观是谁给的?一样是成人啊,就像你说的,社会化,社会化的第一站就是孩子们最亲近的家人们。”
槐语哼笑了声,“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孩子明明在这件事情里完全没犯错,到头来痛苦的却是那些孩子自己,这是为什么?因为有人告诉这些孩子,性是污秽的,性是只有和喜欢自己的人才可以做的,除此之外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快感都是不被原谅的。
“就像同性恋一样,许多成人也觉得同性恋是错的,男人就应该要跟女人共组家庭才对。是这些观念让孩子们觉得男人和男人滚床单是错的、被陌生的叔叔玩jī_jī是错的,到头来真正折磨他们仍旧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人们赋予这个事件的价值观啊!”
“那是因为你从未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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