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嗯了一声,回头望望自家奶奶,得到眼神同意后就又走向河边。
秦渡果然在河边上呢,坐在桥墩上揉着眼睛直晃腿。
“……昭昭,你奶奶把你爸给骂了,叫你回去吃盐水鸭呢。”
听到吃的,秦渡立刻没了之前的气愤和颓唐,眼珠子转了转:“鸭腿有留给我没有?”
“你奶奶给你留了。”
“行,那我勉强回去吧。”秦渡到底是没心没肺,这会儿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和刚刚哭嚎着要离家出走的模样判若两人,只是眼圈还红着,看着还是副委屈模样。跳下来拍拍屁股,自然地牵起叶峥的手。
“我奶奶是不是给你糖了?”
叶峥一愣:“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见了。”那么亮的糖纸,看不见就是瞎子了。秦渡嘿嘿一笑,小手一勾从叶峥小小的口袋里挑了一颗。
“送我一颗吧,晚上我要用它来砸我爸的头。”
这种硬硬的水果糖,被砸一下虽然没什么大事,但却足够让人恼火了。叶峥哭笑不得,之前那点郁闷也都没了,本来小孩子就是这样,生气也不长久。况且看秦渡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要迁怒她的意思,又轻轻地拉住秦渡。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秦渡对不起叶峥,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人,却又是叶峥。
“你爸那么好,你为什么老是要惹他?”
秦渡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谁让他打我,我们俩没一个好东西。”叶峥看着她那连着自己一起骂的正经模样,终于忍不住轻笑,露出一点点尖尖的虎牙。
“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被打?”秦渡皱着眉,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叶峥。明明应该是她羡慕叶峥才对吧,那么听话,所有的街坊邻居都喜欢她,包括秦格,总是让自己和叶峥多学学,烦都烦死了。
叶峥也不解释,笑意消失,又变成平日里沉静的模样,低着头不说话。两人就这么走着,慢慢的,轻轻的。
“不过,真的很对不起啊,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
秦渡终于开口,一块一块地踩着脚下的石板,貌似漫不经心,脚步却坚定执着,一定要稳稳地踩着石板的正中央,以此来转移注意力,以防气氛太尴尬,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毕竟要打打闹闹还行,这种剖白,秦渡实在不擅长。
“我就是想和你闹着玩儿的,我在家里和我爸闹惯了,所以……”
“嗯,我知道的。”
叶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如既往平静地接受了道歉。
又静了一会儿,秦渡少见的扭捏,磨磨唧唧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拿出一朵小白花。也许是放得久了,花瓣边缘已经有些微微发黄。
秦渡有些遗憾,但还是慢慢地递给叶峥:“这是我刚刚在霍叔叔那择的,就择了这一小朵,就这一次,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叶峥有些惊讶,接过仔细端详着,又盯着秦渡那明显因为不好意思而红通通的耳朵。
“这是……茉莉花?送我了?”
“嗯,送你。”
天一点一点暗下去,巷子里的小灯泡也都依次亮起暖暖的黄光。两个小小的影子相牵,岁月在挟着花香的风中静悄悄地流淌。
回到家门口,秦渡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叶峥的手。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进去。”
叶峥点头,却并不走:“你害怕吗?”
“对啊,”秦渡大方承认,心有余悸地揉揉自己的屁股,脸皱成一团。“被他打得疼死了,我就知道我是我奶奶捡回来的。”
“那我陪你。”
秦渡却摆摆手,推着叶峥往家里走:“不用,你肚子都叫了,赶紧回去吃饭吧,别让你奶奶等。”
叶峥也不坚持,顺从地进了屋,从门缝里看着秦渡捂着屁股敲门,被秦奶奶抱了进去。又听了一会儿,确定她没有再被打,才终于关上门,将那朵茉莉花用手帕包好了,夹在了书里。
柔软的黄昏,一千个晚上,叶峥关于童年的记忆只有永远在闹腾的秦家父女和爱看热闹的奶奶。所以听到语文老师下课前说下节课写童年作文的时候,叶峥的嘴角抽了抽,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耳朵好使的秦渡从前排转过来,闲不住地拨弄叶峥的笔袋。就算是已经上初一了,多动症似的性子还是没改。
头顶电风扇呼呼啦啦地转着,叶峥摇摇头,无力地趴在桌上。秦渡拿了一支笔,晃来晃去拨弄叶峥细细的刘海。
“这么没精神,去不去上厕所?”
“你想去?”
秦渡笑得狡黠:“嗯,有点想。”
叶峥撑着坐起来,拽了拽校服有些皱皱的下摆。
“那走吧。”
十年相伴长大,两人走路的节奏都已经完全一致。等迈出喧闹的教室,秦渡看见谁都打招呼,那股子活跃劲也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怪不得以前幼儿园老师说你是向日葵,灿烂得要命。”叶峥给她整了整翘起的校服领子,无奈地说。
“这你都记得,我都忘了。”秦渡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绰号还是当初在幼儿园表演一个儿童剧时,从秦渡扮演的一个角色而来,不过时间过去太久,被叶峥一提秦渡才大致想起来些片段。
“都是认识的人嘛,当然要打招呼。叶峥你就是太独了,天天也就跟我待着,要么就是自己坐那看那些看不懂的画册。你要阳光一点,来,靠向日葵近点。”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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