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官在旁边引路,说是陛下正在觐见魔族的使者,无暇分心,要西维尔在偏殿等候,稍后就宣见。
偏殿里十分无趣,偌大的空间除了他就只有一个侍者,对方是个谨慎无言的中年男人,无论西维尔怎么搭话,他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偶尔‘嗯’‘哦’一声,表示他在听,其他再也无话——几番对话下来,即使是迟钝的西维尔也能感觉出对方并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只好悻悻的整理一番自己腰上的装饰剑,最后索性道:“我去花园走走。”
偏殿外面连着花园,不过大冬天的,能有多少花开放,所以与其说是花园,倒不如说是一片矮树丛,而且都掉了叶子,显得光秃秃挺难看。再往里面,有一片松柏林,倒是苍翠依旧,饲养着一些看起来漂亮但战力十分弱的低级魔兽,它们本身很温顺,而且又有饲养的人跟在身边,倒不怕会伤人。
西维尔很喜欢弱小的魔兽,原因很简单,低级的魔兽无法感应出西维尔的实力,所以并不害怕西维尔,不像高级魔兽,远远的嗅到西维尔的气味就狂奔而去。
几只中型的长喙类魔兽,它们在西维尔身边来回慢吞吞踱步,寻找着干黄草地中撒着的饵食,偶尔舒展一□上的耀眼的五彩羽毛,低低嘶叫一声,甚至有几只大胆的,干脆伸出头去啄西维尔的衣袋,想找出能吃的东西。
西维尔哭笑不得,只得躲到柏树林深处没什么人和兽的僻静地方,想补个回笼觉,直到侍者扯嗓子喊人再说。
树丛里其实不是个好去处,落叶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清晨的露珠还没消失,躺下去必然满身狼狈。但西维尔不在意,他倒是挺喜欢树丛里特有的果木香味,会让他想起来精灵族的果树皮晚宴——那真是不错的一场晚宴……如果不吃下去的话。
半人高的树丛刚好能把西维尔的身型严严实实的遮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树丛内侧还躺了个人。西维尔对自己找到的地方挺满意,便眯起眼开始打盹儿。
天还没有大亮,黎明前自然一片寒意,不过西维尔皮糙肉厚丝毫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舒爽宜人,思绪飞去了大半,眼看就快要睡着,他却不太高兴的皱起了眉。
他能听见在很远的地方,有很轻的脚步声在逐渐接近。
那脚步声并不是很踏实,只有小孩子穿的软靴踩踏才会有的这样声响。
西维尔仔细分辨着这脚步声,忽然有些感兴趣起来,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这走路姿势足可以当贵族楷模了。
听起来,这小孩的脚步每一次落点都与前一次落点距离相同,总是脚尖落地而后才是脚掌,没有丝毫拖沓,因为西维尔从头到尾没有听见泥沙被带起的声音,落脚也很轻——这是某些贵族特有的走法,他们不希望因为自己走路的声音太大,或是走路慢吞吞,而被人说没有教养。
西维尔也曾经被礼仪老师教导过这种走路姿势,一开始他还能装模作样,但当了佣兵后,就又变回了大大咧咧的八字步。
西维尔捂着嘴打了个无声的呵欠,扭头看树丛外。
从他的角度,所能看见的,不过是一双棕色的小牛皮软靴,正从花园僻静的小道往这边来。
这小孩来干嘛的?现在早晨五点不到,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总不会是路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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