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城门,紫鸾见城墙上张贴着几张通缉要犯的画像,远远看过去,大多是面相凶恶之徒,只有一张是个年轻女子,只是看上去时日已久,纸张都已破旧泛黄。
走到近前细看,下面写着:沈紫鸾,通敌叛国者沈墨林之女,生擒,赏五十金……
紫鸾觉得血往上涌,双眼模糊,连后面写了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是下意识的转身快步离开,越走越快,最后飞跑起来,直到筋疲力尽才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开始嚎啕大哭。
怎么会通敌叛国呢?紫鸾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件事。
对紫鸾来说,沈墨林就像一座地标一样,伫立在人生旅途的前方,上面刻着强大、正义、忠诚、睿智等等这些正派的字眼。那天偷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深刻在脑海里,于此时浮现:
陷百姓于水火为不仁,致妻儿安危于不顾为不爱,对上阴奉阳违为不忠,对下欺瞒拐骗为不义,我沈墨林怎能为一己私欲,做那不仁、不爱、不忠、不义之人!还请特使速速离开!
然而耳边却有别的声音响起:
“怎么看都是骗人的。”
“说不定就是演给你看的。”
“真是世风日下……”
“不!我爹他不会骗我的,我爹他从来没有骗过我!”紫鸾忍不住抬起头大声反驳,结果额头撞到两根手指上,吓的紫鸾连哭都忘了,顺着手指望过去,一个少年正愕然的瞪大眼睛。
一时间紫鸾和那少年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那个少年反应快,接着说:“……我们更应该做个表率,首先以诚待人,才能感化世人!”
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纷纷鼓掌赞同,说话的书生收回手指,向左右作揖致谢,然后才向紫鸾伸出手掌,亲切的说:“兄台如此伤心欲绝,可是有什么难处?”
紫鸾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偷眼打量了一下对方,见那少年一身书生打扮,身穿朴实的布衣,腰间却坠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貌似普通的折扇,细看扇骨却是沉香木的。
见紫鸾不语,那少年又追问道:“想必兄台也是来报名的吧?”
“报名?”紫鸾惊讶的问。
“对啊!”说完,那少年潇洒的用手向后一让,身边的那群人立刻分向两边,露出竖在地上的一块大木头牌子:恩科考试报名处。
紫鸾心里一惊,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跑到这里来,真是天意如此,只好谢道:“多谢各位指点,在下这就去报名。”
说完从怀里抽出块手帕仔细擦了把脸,绕过众人走向报名处,走近了才发现那块牌子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报名费五两。
紫鸾呆住,身上只剩下四两多散碎银子,左右思量,终不愿放弃,又向前走了几步,见那个大牌子后面是个临时搭起来的凉棚,里面摆了张桌子,有个长脸的文官坐在那里一只手支额,一只手拿着笔,正闭目养神。
紫鸾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走上前,小声商量道:“长官,我是宝山安定乡的燕百岁,报名费只差一点点,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那个文官眼皮都没抬,只拿笔向旁边一指,紫鸾顺着笔的方向看过去,见那牌子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概不赊账,免开尊口。
紫鸾咬住嘴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责问道:“不是开恩科吗?五两银子都够买个小丫头了,普通老百姓家里那里有这么多闲钱?”
“所以普通老百姓就不要老想着碰运气来考什么恩科,踏踏实实做人多好!”
紫鸾闻言大怒,转身见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少年,那少年张开折扇,一步三摇的慢慢踱了过来,刚才还像尊泥像的文官就如被吹了口仙气一样“嘭”的活了过来,站起身连连弯腰,恭敬的向那少年打招呼:“陈公子说的对,家里穷就不要读书,种种地,养养猪,都是一样的报效国家。”
陈公子一合纸扇,严肃的说:“然法无外乎人情,此兄台一看就是满腹经纶,若因区区五两银子而使国家少一栋梁之才岂不是可惜、可悲、可叹吗?”
那文官为难起来,皱起的眉毛和向下撇的嘴角合在一起活像个禁止通行的“叉”。
陈公子微微一笑,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
紫鸾沉着脸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陈公子惊讶的说:“可是报名马上就要截止了啊?”
紫鸾疑惑的看向那个文官,那个文官指了指桌案上的一个小木头牌子,上面写着:报名于今日截止。
“这……刚才我怎么没看到这个东西?”紫鸾不解的问。
陈公子劝道:“兄台不要客气,这钱又不是给你的,是我借你的,等你发达了,这钱可是要连本带利一起还的。”
说完,不等紫鸾再拒绝,从钱袋里摸出个五两的银锞子丢给那个文官,那文官赶紧收起,拿出报名册,飞快录下紫鸾的姓名籍贯,然后宣布紫鸾报名成功。
☆、重逢
紫鸾惊讶的目瞪口呆,那个文官见紫鸾不说话,便提示道:“还不快谢过陈萧童陈公子?”
“你是陈萧童?那礼部尚书陈书宝……”
“正是家父。”陈萧童高兴的说:“看来燕兄还是旧识。”
紫鸾干笑:“旧识不敢说,只是听人提过。”
陈萧童合起折扇一拍手心,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燕兄何不到在下家中吃顿便饭,顺便拜见在下家父。”
紫鸾心念一动,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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