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安悠悠接口:“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金堂绕了个圈儿重新坐下,面容平静,“听说你还有个不足五岁的妹妹没有被抓到?”
回青一下子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
“知道便是知道,你却知不知道,没了你,她该如何生活下去?”
回青本不想回答,但他戏谑的模样,似乎是一种嘲笑,让他一股热血上头,脱口而出:“乳母自会照顾她!”
“哦?”金堂微微一笑,“这句话,不要再向第二个人说了。”
回青一怔,方才明悟他方才那句话里,已然泄露了许多信息。
重新审视面前这个衣衫华丽的男人,他压低了眉,“你要帮我,还是要害?”
金堂苦恼地撑着下巴,长长得睫毛投下一片优雅的阴影,“这个问题,肚子饿着,实在考虑不出结果。”
他勾了勾手指,霁安走了过去,解开束缚回青许久的绳索。
他的手早已充血,又磨破了许多地方,好好的一双手,弄得惨不忍睹地模样,霁安为他拭了手,嘟囔道:“什么结都敢挣,也不怕先断了手。”
金堂瞄了一眼,随即移了位置,拉他坐下,“来来来,你手不好,我喂你。”
回青侧目而视,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怎么了?能和我吃饭的人不多,你是第一个不付钱的,该感到荣幸才是呀。”
话说着,一筷子米饭就递到了嘴边,回青略加犹豫,他立刻大嚷着手酸,无奈之下,回青只好乖乖张了嘴。
太久颗粒未进,软硬适中的米饭在咀嚼中释放出淡淡的甜味,他长蹙的眉头舒展开些,一口一口,接受着金堂的好意,霁安打个哆嗦,大声抗议,“这里还有个人呢!”
金堂扫他一眼,全将他当了空气,不多时,一桌子饭菜便七零八落。
金堂扔下筷子,登时眉开眼笑,“这下好了,霁安,去换桌好吃的来!这桌太难吃了!”
正打算道谢的回青皱了皱眉,活似吞了只苍蝇,只得耐着性子等金堂吃完另一桌饭菜,而后问道:“这下子你可思考出结果了?”
金堂拍拍滚圆的肚子,“吃饱了犯困,你且安心呆着,等我睡上一觉,再告诉你结果。”
陆回青冷笑一声,“若不愿帮,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拖延时间。”
“你在京城,也是这样说话么?”
回青板着脸,“什么意思?”
“这样的脾气,也难怪那其余六子连一个出手相助的也没有。”
“你!”回青涨红了耳朵,却说不出反驳之词来,他素来以为那几位好友皆是高义之人,落难时不能不说未对他们怀过几分期望,哪怕是向皇上上书求情也好啊,可偏偏,现实残酷如此,直到如今,他们也无半点反应。
金堂叹了口气,能落到如此地步,恐怕是他在无意中得罪了人却不自知吧,呆成这样,也是不易,看他又是恼又是恨,便劝慰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必在意。说实在的,我倒是极想帮你,只是你这事皇上亲自下的命令,想必你先前逃亡时也该体会到什么叫举步维艰,在昭国,我纵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帮你了。”
“这么说,还是无法?”回青急急站起来,几欲拼死夺门而出。
“也不是绝无生路,我不是说了,在昭国,我纵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帮你,可见,你的生路,唯有一鼓作气,逃出昭国,改头换面,重新过活。”
“逃出昭国?”回青苦笑,“你既然知道我在昭国举步维艰,又何谈逃出昭国?”
金堂拍拍胸脯,“正因艰难,所以,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便永世不得翻身了。此事,我自有谋划,你若信我,我必不辜负。”
回青游移许久,忽而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金堂勾起极妩媚的笑,“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怜香惜玉咯。”
回青无可奈何,长叹一声,“我便信你一次。”
“既然如此,就来睡吧。”
“睡在哪儿?”
金堂拍拍床榻,“自然是这里,我的床宽敞得很,多睡你一个也不挤的。”
回青语噎,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却发现在此情况不太合用,左右看看,见一张软榻,便说:“我睡那儿就好。”
“那怎么行呢?”金堂腻着声音,柔着眉眼走过来,一手勾上他的脖子,俯下了身子,陆回青僵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看他,他的面容逐渐放大,倏忽一偏,停留在他的耳边,“哟,小美人,耳朵都红了呢?”
回青一惊,猛得推开他,憋了半响,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此人之厚颜无耻,实在令人发指。
金堂哈哈大笑,滚回床上去。
☆、贿赂
言穆回到锦城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一盏孤灯如常亮在书房。
他习惯性的推门进去,埋首看书的闻楚抬起头来,神情寡淡,“王爷。”
他点点头,径自在一旁的软榻躺下,闭上了眼睛,他需要一些时间,将白天的一幕幕细细重温。
一时安静,烛火摇曳,闻楚终是忍不住问:“王爷去了哪儿?”
言穆没有回答。
他便低了头,翻动一页书,“难道王爷真的要安居锦城了?”
闻言,言穆终于睁开眼睛,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锦城王府,该有一位女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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