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便让王勋交了官印,回去安葬王继。”
江彬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可苦了你。”
江彬没说话,他知道,正德皇帝为了满足他那点越俎代庖的私欲,没少替他挡言官的冷箭。
正德皇帝心疼地顺着他的毛,片刻后,又叹了口气道:“龙不可脱于渊,人不可脱于权……我终是迟这一步。”
江彬抬头,看着月色下半边脸隐在阴影中的正德皇帝,他的语气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倦意,一阵心酸涌上来,江彬便再没推开那搂上来的手。
“皇上若真能成这治世,臣落个兔死狗烹又何妨?”
正德皇帝拨弄着江彬肋下系带:“何来兔死狗烹?”
江彬知道正德皇帝还等着他回话,便安心地一闭眼睡了过去。正德皇帝无奈地凑过去,撩开发丝在那颈项上啃下个牙印。
☆、第十五章 致仕
翌日,江彬顶着后颈的一排牙印伺候正德皇帝洗漱,再自行束发更衣,抓了俩昨天剩的烧饼便拉着正德皇帝上路。
轿子里,正德皇帝边啃烧饼边欣赏自己留在江彬颈间的杰作:“不怕旁人说闲话了?”
江彬拍去正德皇帝说话时喷到他身上的芝麻:“臣亦不负义子之名。”
正德皇帝笑着喂“义子”吃饼,虎口被咬了一圈牙印。
早朝上,针对宣府镇遭抢掠一事,手执笏板的文官们先是按品级各抒己见,随后便开始分几派引经据典地谩骂。正德皇帝在上头端着架子看好戏,纠仪的鸿胪寺官在下头奋笔疾书。王勋的事自然也有人提及,但很快又被扯到宣府一事上。江彬一言不发,却被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了好几回。最终这场争论以内阁首辅了李东阳的调节而暂告一段落。
之后几日,江彬照例上完早朝去都督府办公,晚上则回豹房陪正德皇帝用膳。在宫女所奏的乐府管弦乐中,菜肴齐整地罗列开来。桌案设了两张,江彬坐的原是皇后的位置,但正德皇帝非要他坐,他便也只能觍着脸承这“义子”之名。用膳完毕后,正德皇帝照例赐膳给司礼监太监张永、御用监太监谷大用以及伶人臧贤。伶人向来地位卑下,列入乐户,世世代代不得为良。但被正德皇帝收入豹房的伶人则不同,那是祖上冒青烟方修来的福分。
臧贤也是个极懂分寸的,他深知自己被留在正德皇帝身边的用意,从不逾越,正德皇帝便也乐得在造访不愿入宫的徐霖时,带上臧贤一同前往。徐霖若谱新曲,便教臧贤唱上一段,这一个颇有才情,一个颇有悟性,倒也相得益彰。江彬虽不精通音律,却也好书法篆刻,常常跟了正德皇帝同去,便与徐霖也有些交情,甚为佩服他只入世不入仕的清高。但对于臧贤,江彬却无亲近之感。臧贤入戏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出戏时则性情寡淡、沉默寡言,真哄得他开口,也是言辞间滴水不漏,教人看不透心思。世人都道伶人无情,江彬却渐渐察觉臧贤在对上徐霖时,那不动声色中,会偶有一丝出不了戏的情意。
“皇上非留着臧贤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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