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荒漠中,兵戈声渐息。
胜利者举臂欢呼,战败者不甘退却。
天空中,龙鹰盘旋,卷起一阵气流,西库鲁斯的头巾在战斗中被划破,俊朗刚毅的面容,染着一丝鲜血,深褐色的双眼,如鹰隼般紧盯下方的敌人。
“穆狄·普兰,这次算你走运!”
“西库鲁斯,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六次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奈”的语气,足以让龙鹰上的西库鲁斯暴跳如雷。幸好愤怒并未摧毁他的理智,举起左臂,龙鹰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回城!”
看着逐渐远去的龙鹰,穆狄拍拍满口血肉,鼻孔喷气,还沉浸在“兴奋”中的黑蜥,“可惜了。下次一定让你尝尝龙鹰肉的味道。”
“吼!”
巨大的黑色头颅,血红色的双眼,尖利的牙齿,任谁看都是可怕的猛兽,此刻却表现得像一只对主人摇尾巴的小狗。
战场上的鲜血和尸体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食腐鸟,黑压压的一片在空中盘旋。
习惯了战斗和死亡的普兰城骑士并未被惨景触动,跳下角驼,踩在被血染红的沙土上,从每个死去的骑士身上取下一两件随身物品,大部分是他们在战斗中使用的长刀。
在战斗中死去,血肉归于大地,灵魂将得到天神的眷顾,长刀象征着生前的勇猛与忠诚,足以承载亲人的思念,延续家族的荣耀。
泰亚族人的损失更加惨重,二十多头骆驼只剩下两头,参与战斗的族人非死即伤,奴隶更是一个也没能活下来。
站在遍地鲜血残肢中,丹妲闭上双眼,双手平举,掌心向天,独属于巫的语言,从娇嫩的红唇中流淌而出,和缓,圣洁,这是巫的仪式。
还活着的泰亚族人全部单膝跪地,之前对丹妲不假辞色的骑士们也变得肃穆,只有高踞黑蜥背上的穆狄,神情愈发冷漠。
仪式很短,丹妲睁开双眼,拉起披在肩上的头巾,仰头看向穆狄,“城主大人,天神是仁慈的,勇者的灵魂将得到安息。”
“哦。”穆狄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掌心抚过黑蜥背部的鳞片“泰亚的巫女,有件事请你解惑。”
“是。”
“西库鲁斯如何得知我在这里?”
“城主大人?”
“荒漠的西部,食腐鸟的领地,公认的不毛之地。”穆狄语速缓慢,仿若天生的优雅,“可以告诉我吗?”
话音未落,泰亚族人便惊恐的发现,自己被普兰城的骑士们包围了。
雪亮的长刀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城主大人,泰亚人对您的忠诚毋庸置疑。”丹妲显得十分镇定,“比提亚城的军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并不知道,和泰亚人也没有任何关系。就在刚刚,他们还为了您英勇的战斗!”
“哦。”
穆狄不置可否,黑蜥却突然低头,血红色的双眼像是紧盯着猎物,染血的巨口,腥臭的气息,让丹妲欲呕。
“巫是不会说谎的。”丹妲用布巾围住面颊,挡住让她作呕的气息,也勉强克制住心中的恐惧,“请您相信我,到这里来的确是为了寻找送给天神的祭品,为了祈祷雨水的到来。”
“祭品?”穆狄侧了一下头,“你觉得这可信吗?”
丹妲顿时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穆狄都不会相信。的确,事情太过凑巧,本该在城郊巡视的穆狄,临时起意进入荒漠西部,而敌军却恰恰在此时出现。
唯一的可能,就是穆狄身边有西库鲁斯的探子,能够确实掌握穆狄的行踪。
如何发出的消息,丹妲想不透,除非对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巫。
这或许也是穆狄产生怀疑的原因所在。
最终,丹妲和余下的泰亚族人都被带回了普兰城,无论是不是一场阴谋,穆狄都不会轻易杀死丹妲,不过,给泰亚族长送去消息却是必须的。
有野心的巫女,被压制的族长,持续了几年的明争暗斗,泰亚部族,或许需要一位新的巫了。
在回城的途中,坐在黑蜥背上,穆狄想起那个滚在沙土中的“祭品”,太过狼狈,没看清长的什么样子,会是阴谋的一环?还是巧合?
视线转向骆驼上的巫女,从丹妲表现出的态度,很显然隐瞒了什么……
何宁在肚子的轰鸣声中醒来。
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搓了搓手臂,该死的鬼天气,白天热得能把人烤熟,晚上却又冷得让人发抖。
翻了个身,难得没有睡在树上,身边有个吃素的大号蜥蜴,也算是件好事?这样的个头,附近的食肉动物轻易不会招惹,一口尖牙,咬下去绝对小命堪忧。
何宁靠在绿蜥的肚子上,不明白蜥蜴兄为何会这么信任自己,不怕自己趁它睡着宰了吃肉?
正想着,绿蜥伸出爪子抓了抓头,一阵让人发麻的咔咔声响,像是用利刃划过铁皮。看看绿蜥的爪子,对比一下手里的小刀,何宁沉默了。
没吃肉的命,继续饿着吧。
饿着肚子睡觉百分百是一种折磨。
之前向绿蜥学习,试着啃树皮,就当是补充植物纤维,不想牙口不过关,难不难吃暂且不论,一块树皮咬在嘴里,根本扯不下一丝。
蜥蜴兄抱着树干,一边咔嚓咔嚓啃,一边瞅着何宁与一块巴掌大的树皮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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