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正好撞上了似笑非笑的季楠。
不知何时来到厨房门口的季楠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才稳住了这个虚脱不已的少年,淡淡道:“我带你出去吃吧,睡了一天,顺便换换气,对身体好。”
田叔正在沏茶,听见这话,双手不受控地一颤,溢出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烫得他直龇牙。
柳希然瞄了一眼反应过激的田叔,不着痕迹地小退了一步,在两人的距离得当之时,他才缓缓地开口:“天快黑了,干爹在剧组累了一天,还是早些休息吧。”说罢绕开他准备去帮田叔一把,却被突然移过来的人墙给堵住了去路。
季楠第一次拉下脸子将自己的话重复一遍:“出去吃,晚上正好吹吹风。”
就这样,柳希然在他连哄带骗外加威胁的口吻下坐上了那辆从未有机会坐上去的保时捷,任由他将自己带去某个未知的餐馆吃未知的东西。
六月份的日照在北半球尽显奢华,毫不吝啬地辉照着这片大地,如血的夕阳在七点半左右的时间段里最为刺眼,洋洋洒洒地从远处的山头洒向这座繁华的都市,透过每一栋楼房、每一片绿叶,星星零零,叫人疲倦。
虽然此刻是入夜的前兆,可这个城市却并不因此倦怠,反而振奋不已,积攒了一天的私家车辆尽数在退凉后的傍晚出动,堪堪地应了那个描写城市的最佳成语——车水马龙。
周遭的景物随着车辆的前进而被逐一往后拉去,透过阳光的阴影也一道道地朝车辆的反方向移了过去,匆匆忙忙,不做片刻的停留。
柳希然侧头看着车窗外的景物,眼神一瞬不瞬的,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季楠将方向盘一打,利落地从闹市区驶向了人烟稀少又显寂静的幽深小巷里,没有阳光的照射,空气也格外地凉爽。
“干爹,这……”看着窗外的石墙土瓦,一排气息古朴的建筑逐一呈现至眼前,柳希然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季楠双眼直视着前方,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前面有家老粥记,里面煮出来的粥特别香。你现在的身体需要调养,不能吃得太过油腻。”扭头看了他一眼,“等你身子好了再多补补,瞧你瘦得!”
今天早上发现自己重生之后就一直想要弥补这个少年,可又担心自己的态度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转圜会有些叫人不适,再加上他比较好面子,那些道歉的话又不怎么说得出口,只能慢慢地来偿还了。
不过在经过一整天的折磨之后,季楠最终发现,自己还是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忍耐不住之际,就将他带了出来。
一来,他是真心想和他清静地吃一碗粥,而且在晚上鲜少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不会闹出什么负面的新闻出来。
这二来嘛……
季楠抿唇一笑,将车停在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大树后面,扬着下巴指了指左前方不远处的那家装修得十分质朴的店铺:“这就是我说的那家老粥记,很久之前我在这里吃过粥,味道特别好,只是由于离市中心太过偏远了,所以生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火爆。不过正因如此我才带你过来的!”说完就下了车。
柳希然明白他的意思。
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他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他这位干爹可不一样,身份地位都高出他好几截,虽然没有明星那么拉风,但至少他行走在大街上还是会引起一些粉丝的疯狂的。
毕竟才三十二岁,保养得宜,长得又是那么出挑,能吸引别人的注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所以,这种只有一些中老年人居住的古老小巷,是最适合他这种在娱乐圈打滚的人在闲暇时出来逛逛的。
柳希然跟随他来到粥铺坐下,大致地看了一眼菜单后,就点了一碗小米粥吃了起来。
季楠定睛凝视着安静吃粥的人,良久后倏地开口问道:“希然,你恨我吗?”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叫柳希然猛地一呛,软糯的粥米顺着气管而下,差点把他咳得半死。
季楠颇为愧疚地替他顺了顺气,面色沉重:“别这么激动,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两年来我待你十分刻薄,你可有怨恨过我——唔,就算是动过一丝丝念头也算。”
平息了好久,柳希然才擦掉因咳得过猛而溢出的泪花,抬眼正视着他,很笃定地点了点头,没有分毫的犹豫:“恨过。”
虽然这个答案他有想过,而且他还侥幸地认为这个少年能够在前世甘之如饴地将心交给自己,至少对自己还是残存一丝感情的。
或者说,他没有恨过自己。
可当柳希然点头说恨他时,那股没来由的失落之情竟如同浪潮一样拍打在他的胸口上,沉沉的闷闷的,间或有些说不出的痛楚。
也是啊,那般折磨过他,不恨自己的话,岂不是贱过头了?
简短的一番对话后,两人就陷入了无尽的沉默里,直到最后柳希然将桌上的粥品吃完离开,彼此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既尴尬,又难受。
“你身体还好吗?”季楠将车从大树后面移了出来,转而掉头开出了这条幽静的小巷。装作没事人一样地问了问,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他又开始征询那个少年的意思,“时间还很早,我们俩明天都没有事情可做,你想不想去海边吹吹晚风?”
柳希然诧异地看了开车之人一眼,有些不确定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感觉有痛感传来,适才浅浅地“嗯”了一声。
季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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