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心中如何担忧疑惑,躯体的年龄限制都让阿德里安不得不耐下性子暂时隐忍,直到出生两年馀后才得以小小地「不凡」了一把、早早便请艾琳让他识字读书,最终如愿在法瑞恩家族史的课堂上旁敲侧击地知晓了当年的「真相」。
大陆史记载,9873年9月13日,瑟雷尔·克兰西公爵不堪长年被其导师空间半神阿德里安·克兰西视作禁脔的生活,在新婚当晚出手弑师,并藉屠神匕的特殊效用毁尸灭迹意图掩盖,却仍被当晚留宿公爵府的传奇高手西法·恩塞德察觉了真相。西法懊悔于自己给「世侄」的新婚礼物成了害死好友的帮凶,公开发起悬赏令通缉瑟雷尔。曾经光辉耀目的新星由此成为了大陆上人人不齿的弑师者,更因其手中掌握的半神传承与西法的悬赏而落入了四面受敌的境地。无数人在利益的驱使下加入了追杀的行列;而顶了恶名背了黑锅的瑟雷尔,也因而陷入了充满鲜血、杀戮与背叛的绝望之中。
如果黑发青年真的做出了弑师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多半很难捱过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追杀……但事实却非如此。有法师塔为保命符,又有师父留下的各种药剂、卷轴、神器,瑟雷尔光躲便足以令对手束手无策了,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青年用两年的沉寂换来了入圣后的强势回归,更在其后反客为主地展开了他对西法及其党羽的复仇。经过无数次的刺杀、血战与危难的磨砺和淬链,不过数十年光景,瑟雷尔便已再度缔造奇迹,以区区百岁的年龄跨越障壁、成为了大陆上近万年来最年轻的传奇。
传奇对传奇,一方是有一国为倚仗的老牌强者,一方却是掌握了半神传承的绝代天才,即使是大陆上最擅于估算的政客,也很难分辨出投资于哪一方更为划算一些……若不是瑟雷尔掌握一定势力后便开始醉心于对某些禁忌术法的研究、亦不屑和那些曾对他落井下石的大陆势力虚与委蛇,以他的交际手腕与人格魅力,就算西法一方再怎么不遗馀力的侮蔑,想必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被人当作是邪恶的化身、能止小儿夜啼的万恶之首、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陆公敌。
可因西法的阴谋而彻底污了名声的,却不仅仅是瑟雷尔一人而已。
──阿德里安·克兰西,这个曾经光辉万丈的名字,在西法公布了所谓的「真相」后便给牢牢钉上了耻辱柱,因「恋童」而彻底沦为了丑恶与肮脏的代表。
每每读到历史书中明晃晃写着的「恋童」二字、又或忆及那一夜瑟雷尔在精神术法的影响下被激出的字字句句,即使清楚这些侮蔑多半是西法策动下的结果,阿德里安都仍禁不住胸口一阵窒闷……好在他知道自己的小心脏禁不起太大的折腾,往往很快便自行控制住了情绪,这才不至于弄出读历史读到心脏病发的荒诞戏码。
尽管因今昔对照而萌生的诸般感慨,依旧在所难免──相较之下,作为阿德里安·法瑞恩的生活虽有着种种让人无可奈何的限制,却也令他深深体会到了睽违多年的、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惜着的滋味。
不论是弥留之际依旧惦念着他的艾琳,又或是长年于往来信件中殷殷关切、更在重逢之初便许下诺言要永远陪伴他、守护他的雷昂……曾经仅单单对那孩子柔软、敞开的心房已在不知不觉间进驻了新的身影,让他从一开始的冷眼旁观逐渐融入,最终真正接受了自己的新身分与新家人。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扣人心弦」的兄弟重逢,跟在兄长身边转了大半个晚上后,浴室里,正忙着脱衣服准备洗澡的金发孩童唇角微牵、露出了一个半是感慨半是温暖的笑容。
尽管以一个四岁幼童来说,他的神情间多少带着几分超龄的成熟,可衬着精致的眉眼鼻梁和粉嫩圆润的面颊,那小模样仍是足以让瞧着的人心花朵朵开的可爱……要不是浴室里只有他一人在,只怕半神阁下的人生感怀没能维持多久便要给诸如摸脑袋、捏脸颊之类的骚扰打断。
可这样难得的、仅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清静时光,却也没能维持多久──阿德里安才刚脱完衣服进到浴池里,外间便已是一道仍稍显陌生的足音伴随着略显急切的嗓音匆匆而近──
『阿妮丝,阿德里安不在房里吗?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雷昂少爷,阿德里安少爷正在沐浴。』
『沐浴?但你怎么……他自己一个人吗?』
许是没想到会从理应贴身照顾弟弟的阿妮丝口中听到这么个答案,来人──雷昂的声调先是一惊,随即在想到弟弟的年纪后转为了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担忧。
『你就是这么照顾他?阿德里安今年才四岁!』
回想起育儿书上提及的、一个四岁幼儿可能在浴室里发生的种种意外,少年一句怒斥脱口,也顾不得听棕发女仆辩解、几个大步气急败坏地便往浴室的方向冲了过来——
而这一番动静听在沐浴中的阿德里安耳里,欣慰和心暖之外、心中最为强烈鲜明的情绪,仍是深切的尴尬和无奈。
作为一个真实年龄已有七百零一……不、算上那四百年就是一千零一岁的伪幼儿,阿德里安已经不想去回顾他这些年来各种不堪回首的成长(独立)抗争史了——他好不容易才忍着羞耻向贴身女仆阿妮丝跟老管家奥斯汀证明了自己已有能力一个人洗澡,却不想好日子还没能过上几天,就马上面临了似乎极有「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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