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本是实话,不过这神童称号,杨炯十岁出头时候固然喜欢,如今七八年都过去了,同样有神童之称的王勃成就惊人,自己却碌碌无为,这称号便怎么听怎么别扭了。李嗣真这话一出,杨炯气得更甚,其他人却哄地笑了起来。其实他这心态,说起来也是少年心性。
还是李善厚道,见杨炯脸都红了,忙为他解围道:“这几日日日叨扰,每日酒菜均未重样,国公府的厨子们怕是要对我等有意见了。不知常住兄今日又准备了什么好酒好菜?”
众人正诧异,这国公府,他们原是每月都要来上几遭的,不知李善今日如何突然客气起来?待他最后这话一出,一怔之下,更是大笑起来。连杨炯,本想更多地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结果也没撑住。
武敏之笑道:“份内之事罢了,厨子们若要抱怨,岂不是该打?喔,我知道了,德厚兄可是暗指我驭下无方?如此倒要向德厚兄请教一二了。”说完认真一揖。
李善忙回礼道:“不敢不敢。”
酒菜未上,武敏之先引着众人去看了他的画,各自赞了一番,都说比先时更有进益。不但画得很,而且,重阳佳节之际,画的寓意也好。赞后心底里却都一怔,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先莫赞我,我这般尽力,不过是抛砖引玉,为的是向诸位求几幅画。”武敏之道,“你等可要打起精神,不得敷衍,若有心藏私的,仔细罚酒。”
交谈正欢,李善突然吸了吸鼻子:“是什么稀罕物,好香!”
话音刚落,便看见十数个婢子,在厨房管事的带领下,有的提着食盒,有的端着面盆,悄无声息鱼贯而入。香气正是来自食盒中。经过他们身边时,婢们子屈膝一礼,然后又往前去了。
武敏之引着众人跟了上去,笑着解释道:“哪有什么稀罕物?不过是些寻常菜肴。不过,前几日庄子上送来的螃蟹,据说叫霸王蟹,万只中才能得一两只,统共就送了这两篓过来。听他们说得玄乎,虽不知真假,到底不敢一人独享,所以特地请你们过来尝尝。”
待提食盒的婢子们摆好了菜肴,武敏之等已净了手面。听武敏之说到螃蟹,伺候在案几旁的婢子们便一起动手,动手揭开了玻璃盘子上的盖子。武敏之嘴里一边引众人入座,一边继续道:“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好,不过觉着个大些罢了。”
众人低头看那盘中的蟹,别的倒罢了,那个头,足足比素日见过的,大上了差不多一倍,不由惊叹了几声。
武敏之道了声“请!”一低头,却愣住了。原来那蟹,并非象以前那般用蜜糖腌制而成。他眼光往管事脸上一扫,管事赔着笑,正要上前解释,武敏之却又摆手止住了他。
这边,杨炯见其他人皆如武敏之一般,愣在那里无从下口,却拍手大笑起来:“说来倒巧,我前几日,倒吃过这样的蟹。叫……对了,清蒸大闸蟹。”他接过婢子掰开后,盛在小碗子里的蟹黄,蘸了些另一个碟子里的香醋,小心地放入口中,咽下肚后,抚肚感叹道:“真是无尚的美味,这海鲜之鲜,重要的就是这原汁原味。与之相比,那糖蟹,倒真是暴殄天物了。”
管事微笑点头,证明杨炯所言正确。然后他才转身对武敏之礼道,“老奴也是今日才听说,有这样的新鲜食法。想着让阿郎尝尝鲜,未及与大郎商量,便擅自作了主张。请大郎见谅。大郎若不喜欢,老奴这便让人重做。”
武敏之还未说话,杨炯先急了:“如何重做?这清蒸大闸蟹最要趁热,一会儿凉了,便糟踏美味了。你们要重做,请便,我却要大快朵颐了。”
武敏之想了想,展颜笑道:“尝尝鲜又有何妨?”其他人也点头称是。于是学着杨炯的样子,小心地吃了起来。许是吃腻了糖蟹,居然真心觉得这清蒸蟹味道虽淡,却很是不错。
杨炯更得意,指着香醋中的姜米道:“蟹性偏寒,多吃恐伤身。这姜性热,香醋中放姜,便是为了中和这寒性的。”
武敏之望了杨炯一眼,似笑非笑道:“不知七郎近日有何奇遇?”
杨炯明显一怔:“奇遇?哪有什么奇遇?”
李嗣真也笑道:“我也奇怪,若无奇遇,你如何知道这蟹的吃法?这也罢了,今日说话,字字句句透着古怪,听得我糊里糊涂的。还不快说,这吃法,这些话,你都从哪里学来的?”
杨炯一怔之后,笑道:“这蟹么,是前几日,春四娘请我吃过一次。这些话,自然,也是她告诉我的。”他看了武敏之一眼,“我虽觉得这清蒸蟹比糖蟹更为美味,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武敏之一怔:“春四娘?可是春宅那位春四娘?”
杨炯道:“除了她,莫非还有第二个春四娘?”
武敏之眉头不由一皱。
杨炯忙道:“正因常住兄好几日前说了,近日不谈风月,所以我并未向你们提及。况且,春四娘顶多算个北里名花罢了,这算什么奇遇?”
李善奇道:“那春四娘性子最是高傲,好端端地,如何会想起请七郎吃蟹?”
杨炯很得意地挺直了腰身,意味深长地一笑,低头对付碟中的蟹螃去了。
刘祎之望了武敏之一眼,见他似乎也在等着答案,便代杨炯解释道:“春四娘往日的确性子高傲,最近却不知为何,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时常出席酒局,而且,还主动请了好些人进屋饮酒小叙……”
杨炯见他如此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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