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到了。
一大早,何子都还在浴室刷牙的时候,池尘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离得稍微有些远,听不真切池尘接起电话后说的话,只是零零碎碎的几个“好的”、“出来”的词儿顺着风飘进她的耳里。等说电话的声音不再,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继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动手刷牙。
“小都,等会儿我出去一下。中饭……”
“中饭我自己解决。”何子都咬了一口包子,打断他的话,“以后你有事要出去就直接出去,不用跟我说。毕竟,”说到这儿,她又停了会儿,把嘴里咬烂的包子肉咽下去,又塞进手里的最后一口,微微扬起了嘴角,一脸无害的模样,“毕竟,我们现在,呵,你懂得。”
池尘低着头没有说话。一口气喝完杯里的豆浆后,他起身说了一声“我出去了”,连眼都没抬起就披了衣服走到门边。
穿鞋的时候,他像突然想起什么,又抬起头来看向还在吃的何子都,很自然地扬起笑,说:“碗的话就放那儿,中午我会回来收拾,再准备午饭。我走了。”
等听到关门的声音,何子都才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来望了眼紧闭的门,呼出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久久地,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收好碗筷,何子都走进厨房准备刷洗。刚踏入厨房,她微愣了会儿。这两个月,她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回想起每次池尘拼命抢着刷碗收拾的场景,她忍俊不禁。换以前,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从来就讨厌油烟味的他可以做到现在这样的份儿。
这段时间,何子都不止一次地想,也许,他真的已经变了,或许,现在的他真的已经学会怎么去爱她了。
她擦干净手上的水渍,环顾这个小小的厨房,又低头审视了遍狭窄得只容得下一个身子的地面。
她觉得,她该去商场买个小床了。
周末的商场总是人潮似海,人们总爱凑这个时间成群结队地出动。何子都一个人逛商场,心里头紧紧念着池尘出门前说的那句“中午回来准备午饭”,赶着时间她就没有多少闲心东看看西瞅瞅,一进商场便直奔家具城。
床不能太大,太大宿舍那么块小地方根本摆不下,也不能太小,小床搁不下池尘那么大的块头,还不能太硬,硬的话,他肯定睡得不舒服,还有,不能太贵啊,她现在一个月才拿2000多的工资……在家具城里,何子都一边看着挑着,一边这样念念有词。
终于,近俩小时后,她选了一张相对来说比较符合要求的床。
付了钱,写了地址,何子都又不放心似的嘱咐了店员几句“今晚务必送到”的话,才吁出一口气,提脚出了家具城,往楼下出口走去。
凑得巧,二楼到一楼的扶手电梯这时候出了点故障停了,大家只能主动式地走上走下。何子都心里想着等会儿回去她来准备午饭,这么长时间了,她也该动动手下下厨。她这样想着,脚下一步一步踩着楼梯往下走。
突然,何子都定住了。
另一边本来往上的扶手电梯下面,她看见刚刚还占满她整个脑海的池尘,此时竟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
她看见他的手里正提着好几个纸袋子,古典黑的袋子上印着几个大大的英文字母,何子都不想去认,她只觉得刺眼。可她抵不住那份窥探的好奇,自虐似的把泛酸泛疼的眼慢慢转到此刻正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及脚踝的天青色长裙,没有其他任何的装饰,简单却又无法遮挡的优雅,也只有她那样的身段,那样的气质才能穿得出这份与众不同和百里挑一。何子都脑子里突然窜出前不久网上很红的“买家秀”的话题新闻,觉得有些好笑,她努力想笑,可是这时候她实在笑不出来。
时光在林绵儿身上怎么好像停滞了一样呢?一如四年前刚上大学时她印象中的模样:青花瓷般的优雅,聚光灯般的存在。
也不知道林绵儿和池尘说了什么,池尘下一秒后就爽心地笑了。何子都知道,那种笑,是出自他心底里的笑。她突然又想及他和她在一起的这两个月里的日子,像这样的笑,这样的表情,好像在她面前,他从来就没有过。或者更确切地说,至始自终,从她和他相遇的那一秒开始,他就从未给予过她这样真心实意的笑容。
何必呢,他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差点让她误以为……这样的错觉,她本应该比谁都要清楚。他不过是为了救赎,为了心安。说什么爱她,不过只是同情和歉疚罢了,不是吗?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变,他一直都是那个只为一个人担心,只为一个人笑的池尘,这样美好的池尘,只属于她林绵儿,这就像是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一样。
想到这儿,何子都的心一阵阵抽搐,直觉得恶心。全身上下揪在一起的痛,痛得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连忙捂住胸口微微弯腰,然后转过身朝向另一个方向站着。
深呼吸几口缓过劲来后,她开始侧着身子一步一步继续往下踩楼梯。
“小都?”
身子抖了一下,何子都加快侧身往下走的速度,屏蔽任何入耳的声音。
“小都!”
又是一声,这声是确定的喊叫。
何子都心突突直跳,脑子转得根本没法跟上脚步的一前一后。突然间一个踩空,她只觉得她的身子瞬时一滑,一倾,整个世界在她眼前颠三倒四翻天覆地,她恍惚间似乎还触及到一双满是惊惧绝望到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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