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四凝品着香茶,嵌着悠哉悠哉的笑,等着孟筱蘩开口。
孟筱蘩绞着手,回想起这女子就是那天毫不留情脚揣岳彦雪的人,心中有些惧怕。
身旁女子有着不一般的肤白唇红,轮廓是从未见过的起伏,而随她投向自己的眼光不断忽闪的幽暗,看起来竟像……
娘以前给她讲故事用的神怪绘本小说里画的——那美人身鳞蛇尾的西域妖怪!
“主夫人,唤四凝来,可是为了品茗闲坐?”随开合的艳丽唇瓣微微露出红舌的模样像极了那伺敌而击、吐着腥红信子的毒物。
孟筱蘩煞白了脸,戒备的神情引来尚四凝一阵放肆的笑声。
“你们都下去,没叫你们,可千万别进来碍事。”谴退屋内所有的奴婢,尚四凝笑得更加高深莫测。
轻柔地举起茶杯,却不是送到嘴边,尚四凝刹时发力将茶杯重重地摔碎在了地上。
没有放过孟筱蘩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尚四凝面不改色地享受着孟筱蘩的仓皇失措。
突来的巨响与爆裂开的茶水、碎片轻易地击退孟筱蘩,她已经被尚四凝不按理出牌的诡异吓到脸色发青。
她……真的、真的好象吃人的蛇妖。
瑟瑟发抖的身子感到妖媚女子的靠近,正欲逃开,却被一把掐住下颌某个穴道,一动就痛到皱眉。
尚四凝轻松地钳制住孟筱蘩,小心发力以免留下任何痕迹。
“一个茶盏就能让你如此这般惊慌,你岂止是傻,简直是不入眼的愚怯!”
如花的笑脸在顷刻之间翻覆出心底的黑暗,孟筱蘩第一次见到有人对她露出如此狠毒的表情。
“就凭你也能当上上官狂炎的妻子?哈——哈——上天真是会开玩笑!”
“论美,你甚至不配给楼允慈提鞋;论柔,比起黄烟尘你不过是个不经事的黄毛丫头;论傲,岳彦雪已经让你尝到了耳光的滋味……”
“而论毒、论狠、论计谋,你又怎及我尚四凝万分之一?”
“试问,这样的你凭什么安坐在他的怀抱中,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爱怜!又凭什么以为你能以沧浪阁主母自居!”
什么楼允慈、黄烟尘,什么美啊、狠的……为什么要拿她跟她们比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有多么地不堪,为什么还是要不断地把她推到最深的谷底,为什么要让她的人生从最开始就没了期冀。
小时侯,是霜嫣带来的压力。长辈的安慰与体谅并没有教会她释然,因为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失望与背后的耳语时刻都在提醒她——
……算了,筱蘩天赋较弱,别勉强她了……
……有霜嫣那么出色就足够了,筱蘩就让她活得随性点,不用硬要她再去学什么了……
她懂的,虽然她不懂得怎样才能如霜嫣那般出色,但她怎会不懂不勉强便是放弃。
成长中的这些懂得让她学会了不去憧憬、不去要求,也不再让自己去揣测人们话语中的别有用意。
但是,及笄之后走出深阁,她才发现,原来人对人的伤害并不用刻意隐藏,而是□裸地杀人于无形。
……天啊,宁远候家的大小姐是外头捡来的野丫头吗?怎么相貌才能如此低劣……
……居然有你这么笨的人,皇族百年来的高贵血统都被你污浊了……
……你也想嫁出去吗?怕是做梦吧。男人要你,还不如娶个无盐女呢……
……对啊,对啊,傻子可是会生出傻子的……
嫁与上官狂炎不在她的期许,眷恋他的怀抱也超出她的预料,她只是傻傻地受到意念支配,不由自主地想看见他、靠近他。
他的卓越、不凡,她看在眼里,既而心动不已。
她也许会在心中默默地学会如何去爱,并带着这份悸动走向她的未来,这是她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小小温暖,她需要用它来填充她的回忆,填补她的空白,陪她度过漫漫人生。
她是那么珍视这份心情,不在乎它是否是爱情,不在乎什么付出、什么回报,能否被爱、受宠并不在她所计较的范围内。
因为这是她唯一不能被人夺走、让她感觉她还活着的东西,她只想守着它——作为她今生仅能拥有的自我。
但为何,任谁都要来打扰她的平静,狠狠地撕碎她的与世无争,难道践踏她的自尊比任她自生自灭更为快意?
自谓聪明的人们啊,为何就不懂得倍加的屈辱其实并不能让一个人麻木,反而是会让一个人对于伤痛更加敏感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说……我傻,可我也会痛。”没由来地浮起一骨子倔强,孟筱蘩面对妒意正炽的尚四凝,撑着不让雾气的双眸溢出任何湿意。
“为什么?哈、哈、哈……”
“因为……只有你体会到了痛,陪你玩游戏才会有价值啊!”尚四凝笑得好不畅快,满意地放过孟筱蘩,神色恢复如常,随即唤进仆役。
小枫收拾着满地的狼籍,担忧地望向神色明显异常的孟筱蘩,但碍于尚四凝的威严,不敢造次。
“主夫人有任何怨气,只管责罚四凝便是,何必要对着一只茶盏动怒呢。”尚四凝低眉轻叹。
孟筱蘩不住地摇着头,但却不知如何辩解。
这个女人……比蛇妖更可怕!
“主夫人,身为女人,四凝怎会不了解您孤身守着空闺的无奈呢……”
“作奴才的,不管主子有任何吩咐,自当尽全力效劳。”恭敬低顺的样子,任是再苛责的人都找不到一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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