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温婉而笑,说道:“我的丈夫是国君,自然有他的责任。后宫之中也与朝堂挂钩,他需得平衡诸方。”顿了顿又道,“何况我也不是完全对得起他,又哪里能干涉过多呢。”
我听母亲说的神伤,也跟着有几分恍惚,脱口而出问道:“母亲,我的出生,于您……是不是个意外?”
母亲语气淡淡,说道:“傻孩子,是意外又如何,不是意外又如何?母亲当年好悬身死夏国。是你的到来救了为娘一命。也是你……给了母亲活下去的动力。”
我听闻白恒说起过那段经历,我低头说道:“母亲,您没有对不起国君,当年事发突然,他既没能力保护住您,自然也没资格怪您。”
母亲只是拉住了我的手,叹了口气说道:“你太小,许多事情哪里那么简单。”
点心饭食一点点上来。母亲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与我纠葛过多,我随母亲岔过这段话题,闲谈用饭。
吃过晚饭后,我将面纱重新戴上。这面纱是在额前齐发处有一金丝细链,下坠白纱,遮挡住了整张脸。
我听白恒说,我的五官容颜与母亲很像。遮面入宫倒成了最安全的办法。如此想来,当年冲动之下一刀划出的疤痕,倒也有几分作用。
我的王姬府衙还未有收拾整齐,母亲便要我夜里住在她宫中的东暖阁。
母亲给了我一把纸伞,又用一个狐裘披风将我围得很紧,挡住这一夜风雪。怕太过亲密众人猜忌,送我到了东暖阁便执着灯笼回了正殿。临走前还不停交代暖阁要多加炭火,帷帐放严实些,多加些草药熏香。
高床软枕锦被绣帐,熏香暖炉有人守护……这恐怕是我生平最幸福的时刻了。
我生平第一次觉得,原来美好可以这般踏实。
这是我的母亲啊!我人生中最大的念想。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
子夜,风雪渐消。我心口又一次的开始绞痛。
三个月前,我杀掉白恒便知道这碧螺蚕蛊必须得想办法解掉了。
当时我服下七道连环花草毒。将碧螺蚕蛊剥离心脉,毒死腹中随之排除。七道连环毒虽然彼此消解,可必定在身体里留下伤痕。平日里还有真元压制使之慢慢恢复。如今真元被斩情吸去,虽说气海仍在,只要调息半年功力则可恢复。可这残毒蚀体的痛,我一时之间还真难以消解。
我掀开被子,强行凝神,调息入定。
好在母亲交代过,这屋中幔帐围得很紧,炭火也烤的室内并不寒冷。
一夜强过,从子时起,到卯时止,残毒渐消之时,也是我苦痛之时。
这种日子,我还要忍耐半年。
一大清早,母亲推门而入。带了好些宫女为我洗漱打理。她坐在一边,看着我的动作,过了片刻好似发现了什么,交待道:“琳琅,王姬初到,东西紧缺,叫内务府按照王姬身量多做些冬衣来。对了,就要打春了,连着春衣一道做了。再从本宫宫廷里播出些胭脂水粉、朱钗首饰什么的,一并给王姬送去。”
有这样关爱自己的母亲,纵使夜间还有些个苦痛,也是可以接纳的吧。
我对母亲笑道:“哪儿有那么娇贵,昨天不是送我一堆东西了吗?有了银钱,衣服什么的出去再做些不就成了。”
母亲只是对我微笑,说道:“出去做的和我给的怎么能一样。”
而后母亲挽了我的手,和我说道:“你那个府邸啊,刚刚打理出来。之前一直没人去住,想来没几分人气。先让下人们去住着,暖暖宅子,明儿个就是除夕,你就留在这宫里过年吧。也算是一家人团聚。”
一家人团聚……家人团聚……我有多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母亲拉着我的手走向外庭,方一跨出屋门,便看到外面一地积雪。皑皑白雪反着幽幽日光,映得我眼里都有几分迷离。
外面风雪已停,方一清早昨日那红衣女子便又来到这王后宫中。她依旧一身红色锦袍,外面也罩了个狐裘斗篷,银色的狐裘毛绒围住了细腻的脖颈,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棉袍的青衣小丫鬟。
她来到东暖阁廊前,院中积雪落出一行足印。她到母亲身前盈盈一拜,见礼道:“听闻王后也收安国王姬为义女,黎烟特来恭贺。”说着从身后丫鬟手里接来一盘罩着锦缎的托盘,送于我手中,温婉笑道:“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我本就不用什么金银珠宝锦缎美玉,不过看昨日情形,她与母亲关系匪浅。人家既然好意送了,我也就接个人情,笑笑接过。打开看到是一带蓝宝石璎珞,于珠宝里尚属珍宝,于炼器中更是重要辅料。我抬眼看了一眼这个黎烟,心说这丫头有点意思。
母亲好似很喜欢黎烟,揽着她的手同我一行三人一同去了主殿,跨年节庆的事情统统问询黎烟。我不知这黎烟是何方神圣,只是好奇的看向她们。
母亲知我不甚了解,便介绍给我听,说道:“小月,这是东北境黎国的大王姬,黎烟。哦对,他们黎国的习俗是叫公主。如今黎国与我姜国定下国婚,大公主与我姜国太子怀青定下了婚事。你既是我的义女,按辈分,还要叫她一句大嫂。”
我问道:“昨日屋中的那位可就是太子怀青?”
母亲点头说道:“是的,除此以外,母亲这边你还有一个妹妹怀灵,弟弟怀则。”
我方在这边想着这复杂的关系,黎烟倒是温柔笑了。她说道:“我还没成婚,这声大嫂可唤不得。若是使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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