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眼前之人声音温婉,鹅黄色裙衫点缀了细碎鸢尾,文静中带着些俏皮。
“史淑兰?”我试探道,声音有些沙哑。
“你识得我?”她有些惊讶。
“听说过。”我已经站起身来,平视着她。她仔细打量着我,肆无忌惮的目光盯得我浑身不舒服。
等等,“你眼睛好了?”
“多谢你哥哥的药方,早就好了。”她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的笑容有些阴森。
“我哥他们呢?”我不想跟她多做交流,装作四处环顾的样子转移话题。
“如果你想问赵轩的话,他在京城脱罪。”她语气有些幽怨。
“你们做了什么?”我的心脏一阵狂跳,手指有些痉挛,抖得不成样子。我双手缠在一起,用力按住。
“你想知道?”她有些嘲讽的笑,“看来你还蛮关心他的呀,这么关心他,怎么还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一时无言,又有些烦躁,“我不同意,结果睡在了这里。”
“终归是你的原因。”她冷着脸。
没错,终归是因为我,才牵连了赵轩,牵连了那么多人。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坐。”她指着一个座位,我稍加犹豫便走了过去。
她已经缓和了面色,托着腮望着虚无。
“小时候跟着轩哥哥学骑马,因为一点意外,我被甩下马受了伤。头撞在了石头上,”她摸了摸着后脑勺,估计是她受伤的地方,“我因此失了光明。”
“轩哥哥说会照顾我,直到我的眼睛变好。”她叹息一声,“他确实是做到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成亲,所以你们的婚约传出来的时候,我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她笑了笑,“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但是上次轩哥哥说你有些闹脾气,怕是因为我吧。”
她笑眯眯的看着我,是和善的模样。我扯起嘴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不知道吧,你这婚约是他亲自求来的。你不用多想,他对你的那份心思总是真的,否则又何必求了你呢?你说是不是?”她风轻云淡的斟了杯茶,端在手里轻轻晃着。
婚约是他求来的?为什么,我们本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我心里有点乱。
“至于外面的消息,”她顿了顿,“受灾地区的乡绅们联名上书,细数董县令的五大罪。”她歪着头,掰着手指数,“贪污受灾银两,大加征税,倒卖火药,乱施工程,嗯……”她细细想了想,“好像就这些吧。”
她皱着眉头,有些忧愁。“只是轩哥哥在倒卖火药一条上直接参了太子,所以他有些麻烦。”
火药本就是外人难以拿到的东西,而兵部的人归附于太子,自然容易的很。估计又完了呢,太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倒掉,估计就是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过吧。就算他倒不掉,我想我的执念也该放下了,不然,就会害了身边之人。尝试过了,就不会有遗憾了。
我闭了闭眼,轻声问她:“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总会回来的。”她声音平静的出奇。
“姐!你醒了吗?刚刚淑兰姐姐让我去看小白,我刚刚有听到你声音,你醒了吗?”宛言边说边走进屋来,声音轻快的很。我清晰的看到史淑兰皱了皱眉。
宛言最近确实是野了些。
“你元景哥呢?”
“啊,去给你配药了呀。”
我这才发现我们并没有回客栈,而是都来了宁常玉这里。
“你们怎么都来了?孔嬷嬷也来了?”
“是啊,文宣哥把我们都叫了来。”听着宛言轻快的语调,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没有了少女该有的天真朝气。
“我出去透透气,躺了这么久,身上都发霉了。”我找理由离开这间房。
“嗯,加件衣服。”史淑兰提醒我。
“多谢。”
外面风挺大,呼啦啦就是一阵风沙。地上的落叶沙石都被卷了起来,打个旋又落下。门前两棵杨树枝叶干瘪,怏怏的没精神。
哥哥左手托着腮,右手持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药罐子里冒出的药香朝我吹来,我浅浅呼吸一下,暖暖的舒服,如同沐浴在阳光下。走进一看,哥哥竟然在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我看得好笑又心疼。
忽然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围着我转,这种感觉幸福又温馨。我咧开嘴笑了——无论如何,我的执念该放下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如同在黑暗了躲了太久的人,暴露在阳光下,脱胎换骨一般。我张开双臂,想象着自己拥抱大自然,拥抱接下来的生活。
“喵。”小白蹭着我的衣角。是了,还有赵轩,他要平安,我要对他道一声谢。
“姑娘好兴致。”我晃了眼,以为是赵轩回来了。这人长身玉立,与赵轩一样风度翩翩,却是极温和。不像赵轩,带着几丝冷漠。
“你便是子容?”
“姑娘错了,是赵辙。字子容。”他温和的笑,带着几分纵容。
我定了定神,“不一样么?”
“自然不一样。想当初轩弟告之姑娘一个便名,姑娘就气得不行。我想我还是交代清楚的好。”他故作严肃,眼里却有掩饰不掉得笑意。这人自来熟,上来就开玩笑。我却没有什么反感,真是奇怪。
“你跟他对我而言是不同的。”我看向门口那两棵正在落叶的树,“恰如这世界上没有完全一致的两片树叶,在我心里也不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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