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坟地,即使现在是白天也能感到森森的凉气。我抚着胳膊上猛然窜起来的鸡皮疙瘩,默默感叹老婆婆这么多年真是不容易。
眼前的老婆婆神智清醒了许多,先前她迷迷瞪瞪的问了一路,现在似是终于想起大掌柜来了。
“人老了健忘,大娘这是回过神来了。”大掌柜含着笑給我们解释。
我好奇,低声问他:“会不会一会儿又忘了”
大掌柜僵住,“不,不会吧”
我倒是知道人到了一定年纪,记性就会不好。比如正在说话,说着说着就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再比如明明是自己放好的东西,过了一会翻来覆去的找,竟是忘记自己放在了哪里。可这种连人都忘记的,这健忘也忒严重了些。
“你们一群小娃娃来这里干嘛这里哪是你们小娃娃该来的地方一会快回去。还有你,”老婆婆抬起拐杖霸气的指着大掌柜,“没轻没重的,哪能把小娃娃往这里带!”
我闷声咳嗽,文有章立刻高声接话,“哎呦我的奶奶哎,我们是想来看看你啊,您总得满足我们想尊老的心吧”
我憋笑,也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难道婆婆是嫌弃我们”
淳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哪里能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高兴还来不及”她说着话,我却看到她眼神有些恍惚。心中蓦然一惊,坏了!
“婆婆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刚去哪里了”我试探道。
“啊,你说啥”
“”我说你去墓地里干嘛去了
“哎,小姑娘你怎么在我屋里待着的你等着我给你去拿糖吃。”
又忘了!
“婆婆不用,”我起身把她拉回来,“这里有点心吃。”
“婆婆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哥哥直接了当的问。嗯,看看她把自己叫什么忘了没。
“别人都叫我青衣啊,就叫青衣。”
“婆婆原来不叫青衣”
老婆婆双眼一瞪,“我怎么不叫啦!我从娘肚子里出来就是这个名!”
我:
果然老人的脾气都很古怪,总找一些莫名其妙的点生气。
淳安也看出来门道,“婆婆你的名字好听啊,我们都羡慕。来来来,喝口水,老人家可要好好保养着。”
她伸手端茶杯,咦了一声,“怎么是凉的”
哥哥推了个茶杯过去,“这个是热的。”
淳安看了哥哥一眼,低声道了句谢。我看到哥哥笑了笑,笑得贼温柔。他默默把那杯凉掉的茶端到自己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两个杯盏。
我瞧了他半晌,忽然想起我们刚来之时他也是这么盯着这张桌子上的两杯温茶看了良久。这茶难道就是刚刚那两杯
“哥哥,”我凑过去,“你在怀疑什么”
“独居的老人,人迹罕至的坟场,破屋里却颇为讲究的倒了两杯茶水。这茶还不是普通的茶。”
我毫不在意,“万一老婆婆知道大掌柜要来提前备好招待他的呢”
“这是两杯残茶。”
“有人来过!”
哥哥微微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
“万一只是有人来上坟,顺便来这喝杯茶呢”
“可我们没有看到人。”
“我们没看到不代表那人没来过。”
“你也说了。”哥哥朝我微微一笑。我这次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肯定了他的猜想。
文有章也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我朝桌子上的两杯茶努嘴,“喏。”
他伸手端过来,“给你。”
“我不喝。”
“哦,那我喝。”他一扬手就喝了个底干,我连制止都来不及。
我捂脸,“阿宣你厉害了。”
哥哥也甚是无语,“这是杯残茶。”
文有章依旧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我不嫌弃挽释啊。”
我忽然想装作不认识他。
“婆婆,你可听说过青本这个名字”
老婆婆身子抖了抖,语气生硬道:“没有。”
这么刻意的否认,谁都可以看出她有说谎。哥哥不甚在意她的否认,直起身来长揖到底,“不管怎么说,元景已遍寻青衣此人良久,唯见婆婆您一人符合标准。无论您承不承认,元景已认定您是我要找的人。今日元景代青本向您道歉。青本愧对北六,愧对于婆婆您。希望您莫要恨他,他当年也不是故意为之。”
老婆婆似乎很是惊讶,呆滞了半晌,“你是青本什么人为什么要代他道歉”
这就是默认了。
“一位故友的父亲。故友辞世之时曾将此事委托于我,他说他父亲良心难安。”
“良心难安”老婆婆眯缝着眼睛打量哥哥,浑浊的目光看得人毛骨悚然。只听她恨恨道:
“我伤心了一辈子,他一句歉就想揭过去做梦!”
虽然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有了故友委托,可帮自己人向来是我的原则。“婆婆话可不能这么说,那青本父子即使早就过世也依旧委托哥哥找你道歉,想必青本他自己也是极为悔恨的。”我心里默默加一句,没准儿还是抑郁而终的呢。
哥哥对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这是不想让我出头。可老婆婆对女孩子没准会和蔼些呢我看了哥哥好久,他也不曾退步一分。袖子动了懂,淳安也在拉我。
没了办法,我只能装乌龟退到了人后。
淳安跟我咬耳朵,“女孩子事事强出头不好,有你哥哥和有章在,咱们在后面兼顾大局就好了。”她话虽然说得委婉,我也听得懂她是在说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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