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园。
宁玦屏退文疏和紫竹,只留柒月在书房。巨大的书架前,宁玦坐在雕花黄花梨椅子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噔噔的声音。他的面部被烛光映亮,露出幽深潭水般的眸子,更显得神秘莫测。
“你那半个时辰做了什么?”
他终于发话,柒月扑通跪下,膝盖撞击在冰冷的地上,声音颤抖,“少爷,奴婢真的迷路了,奴婢、奴婢没骗少爷。”
女子委屈地哭了起来,不住的抽噎。
宁玦蹙眉,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
“罢了,你也别哭了。退下吧。”他揉了眉心,却隐隐闻到一缕香气。
大殿上那个舞姬甩出的水袖上的味道,虽然很淡,但他记得。
女子擦擦眼泪,正要退下。
“慢着。”宁玦起身向她走来,俯身到她衣襟前,再凑近了一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衣服。柒月下意识往后退,他的手立刻钳住了她的肩。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
这是要非礼她么?柒月不知要作何反应.
他细细地闻了闻,却觉得满目晕眩,手用力向她一推,抬起头,用他那深潭般的眸子看着她,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看来是我平日里太过惯着你,才让你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去门外跪着吧,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她愣了愣,应道,“是。”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明明他刚才已经被她骗过去了啊!莫非……她碰了碰衣领处的纸袋,殿前献舞时她曾把夺魂香沾到水袖上,定是那时被他闻到了味道。
柒月一边思考着应对的对策,一边跪着。
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没把皇帝搞定,又被难缠的宁玦怀疑……
夜已深了,柒月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石子路上,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应该是这幅身子的旧疾复发了。柒月忍着剧痛,脑子一刻不停地转了起来,却始终不能想到万全之策对付那个难缠的宁玦。难道她要说她为了勾引皇帝才这么做?不不不,宁玦不会相信。
唉。
在书房的宁玦一直看着跪在那里的少女,心中却十分疑惑,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化身舞姬却又只跳了一支舞。那舞……宁玦叩击着桌板。正在回忆那只舞的细节之处。
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到那突然打翻的酒水以及荇儿一刹那失落的表情。
唤了文疏进来,“你去查查荇儿。”
月华如洗,夜色空朦。
“少爷,你不是想知道,我半个时辰之内做了什么吗?”少女优雅地笑着走进来,不似她往常乖巧的模样,把她所有的爪牙都露了出来。宁玦觉得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聪慧、狡诈。
宁玦挑眉,幽深的瞳孔如潭水,深不可测。
蓦地,他笑了一下,“你倒是说一说。”
柒月就怕宁玦一个思考之下想通了一切,她不能再多一个对手!心下打定了主意,笑地肆无忌惮,“少爷,做人还是要糊涂点好。”
“夺魂”快速飞出,即使宁玦快速用功力屏了息,却还是抵不过无孔不入的地狱之香。在昏迷之际,他看见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附身到他耳边说,“遇到我这么好心的还能饶你一命,要是碰到个残忍的,说不定命都没了呢。”
该死的,枉他自诩聪明,却败在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上。
他愤怒地瞪着她,“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她拿出仅有的一小瓶忘川水,示威性向他摇了摇,故意凑近他耳边说,“这可是好东西,喝了之后,一切烦恼都会忘了。”
宁玦瞪她。
“别等我,你要谢天谢地我这次不杀你。感谢姐姐吧!”
他眼睛慢慢闭上。
“夺魂作用怎么变弱了,晕的这么慢!”
她嘟囔着,将忘川水灌入宁玦口中,然后叫了青竹进来。青竹看见昏迷的宁玦很是震惊,“少爷这是怎么了?”
“少爷睡得很沉,我怎么都叫不醒他,我们一起把他扶到卧房去。”
青竹迟疑的说,“这样不大好吧,还是叫几个男仆过来把少爷抬过去。”
“不可。等一下动静大了要把少爷吵醒了,少爷又要怪罪下来了。”
青竹一听也是,便应下了。柒月松了口气,青竹本性憨厚,不会想到是她把宁玦弄晕的,要是把人叫来,发现宁玦昏迷,她就有麻烦了。
两人合力把宁玦扶起来,男子的双腿无力的垂着,全身的重量都在两个瘦弱的丫头身上。走出门时,青竹手没扶稳,宁玦的头重重的撞在了门上。青竹登时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看了宁玦一眼,发现他毫无反应,这才壮大了胆,不像刚才那般束手束脚的,“少爷睡得可真沉。”
柒月扑哧一笑,“是啊,睡得跟只猪一样。”
青竹神经兮兮地望了望四周,“荇儿,你可别这么讲,要是被旁人听到了……”
“没事,此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看他睡得那么沉,打他也不知道。”说着便在他肩上揍了一拳。
青竹疑惑地戳了戳宁玦的脸,“少爷平常可不会睡得那么死……真是奇怪。”
将宁玦扶到床榻上,殷红的唇在烛光下分外艳丽。昏睡的他少了几分摄人的气势,反倒多了些许温和。
“少爷真的……好美啊!”
“切!这是娘吧。”
“荇儿,你是不知道,全京城未出阁的小姐们都盼望着嫁给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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