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笑而不语,孤城很着急,毕竟这关乎自己之前树立的权威,文文白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心里一疙瘩,顿时又想改口,可张开口,还是没说出来。
看着孤城窘迫的样子,文文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那风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清冷的夜空中,随着夜色没入竹林深处。
“小弟弟,让姐姐告诉你,这一堆高的,嗯,是师傅的,码好的那个才是徒弟的。”文文端起姐姐的架子,双手掐着腰,意味深长的说道。
孤城自然不服,反问道:“他们又不在这里,你怎么知道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呢!哼哼,要我说,这堆高的就是徒弟干的,只有师傅才能把竹篾码的那么好!”
文文没有理他,只是认真的问:“小弟,你知道‘能手’这两个字在村子里的意义吗?”
孤城看到文文一下严肃了起来,也提起了精神,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
文文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她只是出神的望着那个石轱辘,轻轻的说:“听爷爷说,你刚记事起就在城里生活了,虽然你说在山上,那也是在城里,或许从小就沾染了城里人的气息。”
孤城不禁暗暗点头,自己虽然和师傅住在山上,但平时他都是在城里玩耍的,和出身在城里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文文那边还在继续诉说着,“我们乡下孩子一年去城里没有几次,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孩子,所以我们也没有你们城里那么多的讲究。”
她的话到这里停了下来,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孤城,接着说道:“我去几趟城里,也吃过几次东西,同样是一道菜,可是在乡下说出菜名我就知道它是什么,可是在城里只有它端上来,我才知道它是什么,同样是一道菜,我们只有装盘这个过程,而你们却多了一个摆盘,我们吃的是菜,而你们吃的是意啊!”
孤城心里不服,心说那只是一部分,又不是全部,但终究还是不说话,或许他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底气吧!
文文再次指着那堆竹篾说:“就像这两堆竹篾,我一眼就看出了,因为我在这里,你终究不是这里的人啊!对于我们而言,填饱肚子才是第一重要的事,竹篾是用来编织东西的,所以竹篾本身并不重要,所以师傅不在乎它是否整齐,所以他干的多。而徒弟开始却没有把它当成一份养家糊口的事,所以他面面俱到,却没有人在乎,村里人只看最后一步。”
孤城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儿,听着她的低声诉说,仿佛是折落的天使,他站的很近,却觉得自己离她很远,孤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忽然有一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他会告诉她,你还有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或许是出于胆怯,他只是在心里想着,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这样想着,文文忽然扬起头,拍了拍孤城的肩膀,“小弟,想啥呢?该回家了,爷爷该着急了。”
孤城被她这一拍,猛的一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抱怨道:“你吓到我了。”
文文打趣道:“你不是仙人吗?仙人还怕吓?”
孤城反驳道:“仙人也是人啊,而且,你说错了,我可不是仙人,我是修士,嗯,一个小修士而已。”他然后想到,自己要是小修士,那小城里的那帮老古董是不是就叫老修士了呢?!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好了不少,文文看孤城又恢复了笑脸,也笑了,刚才的气氛也冲淡了不少。
他们肩并着肩一起有走回了家,太阳下山已经有一会了,顺着路回去,路两旁的土房也已经点起油灯,三三两两的灯火刚好能照亮回家的路,孤城看着灯火阑珊处,不语,他低头向前,把黑暗远远的甩在身后。
走着走着,视线尽头终于出现熟悉的灯光,即使是在万家灯火中,它也是独一无二的,因为,那是属于家的味道!
两人精神一振,不禁脚下生风,终于,推开门,两人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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