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知道同庆票号吗?”刘明升想了想说道。
陈默点了点头,稍有些见识的人不会不知道同庆票号的,因为它是整个梁朝最大,同时也是信誉最好的票号。朝廷各地的税收都是交由同庆票号进行转输的,甚至是军队的军饷也是由同庆票号负责,不知道这刘明升说这个要做什么?
“那大人知道这同庆票号的东家吗?”
说来奇怪,这大名鼎鼎的同庆票号的东家并不为人所知,陈默在京城也与许多大商富贾有过交情,可从没听他们谈起过。可听刘明升这么一说,里面看来还有不少隐情啊。
刘明升见陈默不语,笑了起来,“这林家占了三成股份。”
陈默听了直吃惊,心想这同庆票号遍布天下,每年能有不少收项,得到的分红恐怕也少不了。虽然有些吃惊于林家竟然占三成股份,但又转念一想,倒也合情,如果朝中没人的话,恐怕同庆票号也做不大。
“刘老先生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不要同他们起纷争,原因无外乎朝中有人。但老先生,您真的看得下去天下被那群蛀虫掏的干干净净吗?萧家的皇位丢了,朝中没了位子,就把天下的皇庄、皇田给了他们,不仅如此,国库中每年还要拿大把银子供养着他们;林家世代公卿,代代入阁,五品之上无寒士,五品之下少庶族。刘老先生能查到同庆票号的东家,必定是有真才实学之人,但不能为政一方,原因想必老先生明白。”
陈默这番话触动了刘明升。当年他意气风发,自认为能够出人头地,可在科举中却是名落孙山。不甘心的他连续考了三次,却是三次落榜,无奈之下只能是做别人的幕僚,算来也差不多三十年了。这三十年他算是明白了当官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仁义道德只是挂在嘴边而已。他真的失望了,不知道有多少饱读诗书、满腹锦纶的人只是因为出身,便无法为官一方,只得隐居山林,整日以酒度日,潦倒终生,但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刘明升情绪低落了下来,不知说什么是好。陈默见状,继续说道:“天下非几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刘老先生不想改变这种情况吗?”
刘明升闻言一惊,不禁说道:“大人要造反?”
“非也,非也。”陈默笑道,“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我是要再造共和江山,到时候,天下可没那些人的位置喽。”
刘明升摇摇头,直道:“难哉,难哉。士族要是没了,哪还会有读书人?大人玩笑了。”
“天下人都会是读书人,读书人就是天下人。”
“老朽恐怕见不到那天了。”刘明升依然情绪低落,眉宇间带着忧伤。
“天之历数在尔躬。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陈默绞尽脑汁,搜刮出这么几句来。他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希望刘明升能够留下来做他的幕僚。一来是刘明升在dh县待得有些时日了,肯定对dh县的情况相当了解,这便于他进行管理;二来是从一开始谈话中,他就能够明显的感受出,刘明升对这些士族没什么好印象,可以说是相当的厌恶,想必他就是出自寒门庶族。
刘明升敌视豪门士族是因为他们垄断了读书人上升的渠道——科举;而陈默讨厌士族门阀是因为他们掏空了整个国家,这也是他实在不敢苟同“京城之变”的根源所在,皇帝虽然没了,但天下却是彻底落入了士族手里。在有皇帝的时候,庶族寒门出将入相者有之,封公授侯者有之,而如今都已经不可能了。规模庞大的朝廷资产早已经被分割干净,落入了私人口袋,而且还宣称是藏富于民,无耻到了极点。
陈默见刘明升眉头紧锁,想必很是纠结,便说道:“刘老显示若是愿意,我当然无比欢迎;若是不愿意,我也定当以礼相送,让老先生风光还乡,不能寒了有益于百姓的读书人的心。”看刘明升有些心动,最后又加了句,“此事重大,老先生慎重考虑也是应该的。不如先去酒楼,明日再给答复。”
“老朽年纪大了,就不陪大人了。留还是不留,明日定当给大人个回复。”说完,他行礼离开了。
如果能留下他,毕竟是个完美的开始。但当务之急还是填饱肚子。陈默找到宋仁等人时,除林婉清在打坐休息外,另外三人全都趴在桌子上,上面散乱着几个被啃了几口的馒头,想必是饿极了。“咳咳。”陈默清了清嗓子,正欲宣布出去吃饭,就听见林歆嘲讽道:“你嗓子有毛病吗?整天咳咳咳的,烦不烦人?”众人这个发觉陈默已经与刘老先生谈完了话。
“少爷,快点吃吧,这块是我吃剩下的,硬硬的,有嚼劲,就是咯得牙疼。”宋仁举起半块馒头,就要递给陈默。
“那个……你们都吃完了?”陈默好奇地问道。
“不吃等死吗?你个白痴,你怎么越来越蠢了?出去吃又没钱。老爹好狠啊,一文钱都给我。”又是林歆在说话。
陈默恨得牙有点痒,说道:“咱们这就出去吃饭。”众人瞬间来了精神。陈默看了眼林歆,又咬牙切齿地补充道:“出了林歆。”
林歆打起精神,做妩媚状,嗲嗲道:“相公,不要嘛,伦家这么听话,你忍心吗?”
松儿突然间将刚吃完的干粮吐了出来,趴在门口不停地干呕。林歆幽幽地问道:“真的就这么恶心吗?”
松儿边干呕边解释道:“小姐……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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