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子弟们随即若有所悟,虽不敢肯定,但心已然开始小鹿乱撞,噗噗乱跳起来。
房遗直轻眸扫过魏叔玉,嘴角微勾似笑非笑,转即又恢复了冷面。
李世民瞪魏叔玉的目光里则透露出危险气息,帝王腹中有话却不得说,哪里会轻饶了他。
方启瑞察觉圣人在隐忍已快发作,急忙使眼色给魏叔玉。他之前不懂事那么坦率也就算了,可别再开口乱说什么别的胡话,不然就是仗着他父亲郑公的面子也不成了。
“叔玉已然明白陛下此举是何用意。”魏叔玉随即问道。
明白就明白了,用得着这样点破,而且还如此针对陛下!
方启瑞气得咬牙,真想上去给这孩子一巴掌。长得白白净净跟仙人一般的模样,这张嘴却比他父亲的还臭。
刚缓过气的众子弟们又是一愣,真替魏叔玉这个蒙眼瞎捏一把汗。厉害,这魏叔玉嫌命太长?别说郑公不在,就是在,此刻只怕也救不他了。
楼阁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李世民眼中早已结冰,正在发作的边缘,魏叔玉偏偏在这时候又开口了。
“上巳节公主坠崖当日,叔玉与诸位子弟皆在场。叔玉等定会如实回答陛下问话,不敢有丝毫怠慢。”
魏叔玉话锋转,对李世民毕恭毕敬请礼,并解释当日他偶然路过的情况。他真的是碰巧遇到受伤的公主,遂出手相救。当时的证人有尉迟宝琪、萧锴以及一众随从。
“叔玉在北面山脚下与尉迟宝琪等人告别后,不超一炷香,便看到了已然出事躺在溪谷之中的公主。这么短的时间,叔玉根本不可能从山北面爬到东边的断崖处去作案,遂叔玉确实是清白的,与此事无关。”
李世民听完魏叔玉的陈述,默然盯了他一会儿,眼睛方微微眯起,“你所料不错。对于晋阳公主莫名坠崖一事,我确有疑惑,有意彻查。今召集你们在此,便是想单独提审你们,仔细问话,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子弟都惶恐起来,再也不敢在心里腹诽圣人是否为晋阳公主招驸马了。
众子弟们纷纷跪地,对李世民磕头表示公主坠崖之时他们这些子弟也都在山北面,并不曾见过公主。
晋阳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当日踏青虽然是男男女女可以同行,但因晋阳公主德芳自持,一直和其她几位公主、郡主一起,他们真的都不曾靠近过。
众子弟急着解释表清白,他们可不想进一次宫,却领个抄九族的罪名回家。
“当日你们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人或可疑事?此刻不必行君臣礼,有话都可以坦言道来,各抒己见,赦无罪。但此时话此时毕,回去谁敢乱言,严惩。”既然话已经被魏叔玉引到这里了,李世民便干脆把该问的都问了。
魏叔玉以查案作解释,却是要比招驸马的消息好一些。
李世民其实并不急着把兕子嫁出去,但今日得见几名优秀子弟,他便突然心生几分急意。这些子弟中有两个他十分看好,只是稍大一些,已然到了必须该议婚的年龄。李世民担心良婿被人先抢走,便想先考校他们处事应对能力,择优暂留。如此等他给晋阳择婿的时候,就可以好中挑更好了。
现在想想,他突然冒出的想法确有些冲动。
尉迟宝琪之前虽然没有点破晋阳公主身份,但其言语举动已然引起他人怀疑。回头这些子弟稍加琢磨、猜测和打听,必然就明白他今日的用意。那么帝王有意晋阳公主招驸马的消息就会立刻被疯传于长安城。晋阳不同于其它公主,她的婚嫁早就被诸多皇亲贵妇盯着了,少不得会被一番叨扰。而今她才刚刚病愈,宜静养,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这件事魏叔玉做得倒不算错,但他冒犯之举不可恕,等回头必要仔细收拾他。
此时几个子弟正依从李世民之命,在各抒己见,渐渐说开了。
“我也没见什么可疑之处,你呢?”
“没有。”
“查清楚公主因何去断崖,就离查明她坠崖一事的真相不远了。”程处弼忽然开口道。
“公主久居深宫,偶然出来,好奇探看些山山水水并不奇怪。若真是一人去透透气,不小心失足了呢。”尉迟宝琪提出不同见解。
“也有可能碰到什么不该看的,反倒被人使了坏心。”萧锴猜测道。
李世民听这几个子弟的议论,越发觉得兕子坠崖一事蹊跷,应该仔细彻查,直到排除所有其它可能确认是失足为止。
“当时崖上许有第二人在。”房遗直声音不高不低,淡淡地。
其他人听了房遗直这话还没反应过来,惯性继续讨论两句,转即忽然都安静了。
尉迟宝琪讶异看房遗直,“你此言有何凭据?”
李世民和其余人等都看向房遗直。
“有,”房遗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轻薄的小纸包,“此物是我前日寻猫时,偶然在断崖边的石缝处发现的。”
纸包打开来,可见里放着一块细长不足半个指甲盖大的粉纱。
尉迟宝琪见就是一块小碎纱,好笑道:“这能说明什么。”
魏叔玉立刻被这块碎纱吸引,一眼就认出,“这是宫中御用的绫玉纱。”
绫玉纱是南边贡品,产量极少,在长安城只有极其尊贵的皇亲贵妇、众公主们,以及后宫妃子们使用,并未流传至外。
晋阳公主坠崖时,除了头致伤外,身体其它部分完好无损,衣服也没有任何损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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