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陈庆之才回过神来,心思从那些风景中回到了城内,脸上的神色也恢复了以往的轻佻,眉宇微扬,露出了半个笑容,说道:“哦,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今晚有事可做了。”说罢,快步向城下走去。
赵司一身尘土,看似已在草原上奔波了许久,身着黑甲,背上披着白袍,自南口入了玉门关便直向着城楼而来,自然是要见陈庆之的,只是不知何时,身后又多了一人。
察觉到身后有人,赵司回头望了一眼,来的是个中年男子,却是身胡人打扮,低垂着首,低垂着肩,像极了一位老实本分的大户人家的管事。
“没想到你也回来了”陈庆之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望着那人,脸上渐渐有了种成竹在胸的气势:“既然你们都活着回来了,那么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应该也都完成了。”
赵司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扬起了一身的灰尘,说道:“三千具尸体,我都丢在了北面,应您的要求,全都砍成了碎片,处理的很小心,突厥人应该看不出端倪。”
“是么?”陈庆之开口问到,人却盯着那位中年男子,说道:“突厥人都有些什么反应?”
“赵将军的现场布置的很完美,那些突厥探马并没有起疑心,早些时候便已上报给刺木驼了。”男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回来的时候突厥大营内谣言已起,少爷若是有什么谋划应该可以行动了。”
一句少爷道出了那名中年男子的身份,而陈庆之的回答更加确定了这个事实“二叔,这次若是破敌,你必是首功。”
“少爷言重了,叫我陈二即可。”这被陈庆之称为二叔的男子的答话很有意思,特别是在赵司耳中就变得更有意思了些。你只是认为你家少爷用错了称谓,对这首功倒是当仁不让,赵司如想着,脸上渐渐有了些阴霾。
陈庆之发现了赵司脸上的寒霜,却没有在意,只是在走过他身边时轻声说道:“我二叔入了敌营成,了刺木驼的近侍,打探回了无数消息,若你也能做到,这首功自然是你的。”
虽是轻声细说,在赵司耳中却宛若惊雷霹雳,他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毕竟陈庆之不会在这种军机大事中撒谎,只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物竟有这般能耐,不由得呆立当场,心中再无半点埋怨,联想到这陈庆之的身世,感慨万千。
这天子脚下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随随便便来个管事便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敌营,甚至还成了敌方首领的近侍,心道: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却京城看一眼才甘心。
正当赵司感慨之时,陈庆之却已到了街巷的另一头,白色的背影在大街两侧士卒身影的掩映下显得有些模糊,只听得他那远远传来的话语:“把城内所有能骑马的都集合起来,今晚有事要办。”
一句话,如野火燎原,燃起了一条街的魂,虽然那语调有些轻佻,但说有听到这话的士卒都知道,这便是要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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