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微曳,青纱帐索索的动了两下,帐子里伸出一只软若无骨的手来,施施然的紧扣住了床沿。帐子里头传来人声,似是耐不住的低泣,**至极,软声浪语跟着断断续续的飘荡出来。
沈淮站在床下听得口干舌燥,光是看见那只手的纤细柔美已经让他心似火烧,哪里还有什么耐力。他随手扯开自己的衣袍扔在脚边,掀开了青纱帐正要抬步上榻,待即将握住床上美人的那只手时,却听一男声道,“王爷,已经到了平阳县的地界,约莫今日下午便能进城。”
沈淮从睡梦中惊醒,马车左右轻晃,正不快不慢的往目的地进着。
“知道了,”沈淮烦恼的抬手遮住眼睛,身下的那一小块湿漉他不用手摸也能察觉。
不过是一个重复做了不知多少回的短暂梦境,每每却都能让他失态至此。光是每天发梦都用不上女人了。
怪不得在京城时流言四起,说着颇受皇帝宠爱的小王爷是个无法人道的。沈淮向来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行不行自己知道就成,管别人的嘴作甚?更不说,担着个不行的名号,该巴结的还是一个个巴结过来,那些世家权贵照样不是恨不得让女儿守活寡也要百般试探,他行至哪里没有送上来的美人?
美人、美人。沈淮嘴里轻轻默念了两遍,随即冷笑出来,心里又多了一丝自嘲似的烦闷。五光十色,琉璃多彩也当不了饭吃,他见得美人多了,到了记住的却只有那么一个,留不住的也只那么一个。
沈淮生为先皇的第六子,是仅一个与当今皇帝有血缘之亲的皇子。那些个二三四皇子、七□□公主的死的死,伤的伤,出家的有一大堆,只沈淮一个打小给他兄长护着,半点儿没扯进权谋纷争之中,一路顺风顺水过来的。而至太子登基为帝,沈淮恰好年满十四,南地战乱,他请缨上战场,一去便是四年。谁也没有料到这受尽荣宠不问世事的六皇子能用兵如神,连连得胜后彻底平息了纷扰多年的南地之乱。皇帝大喜,召回沈淮上京受封。沈淮春风得意,行至哪里都是处处逢迎。两年前途经江南杭城时住了一晚。当地富商有心巴结,将自个儿的儿子偷偷的送了过去。沈淮素来不喜好床笫之事,房里虽然有过一两个丫头侍候,却是少有用得上的时候,更别说一个男子。
本是要拂袖而去的,可那美人哭唧唧缩成一团的模样,不知哪里戳中了沈淮心头的软肉,让他生生止住了想要转身摔门离开的动作。
一夜**后,虽百般挂念,他却不得不应旨快马赶回京城,因此特意嘱咐了那富商,将美人好生养着,他不日回去接。
谁料这一走,这美人竟自个儿跑了。
沈淮叹了一口气,抬头有些无聊的看着窗外摇摇晃晃的景致,什么平王,什么封地,这富贵荣华一样样的均是没意思极了。
又行半日,平阳县的城门遥遥就在眼前。车队庄严,行军规整,而那开了一路的窗户骤然落下,将外界的视线严严实实的隔绝开来。
杨柳青青,河畔,一只大木桶里忽然凭空甩出来一截子白嫩如同藕节的手臂。软乎乎的梅花坑四五个点缀在那小拳头上,又白又软。
季萧穿着一件素青色的便衫,袖子往上挽起一些,正坐在青石板上洗尿片。阳光斜照在他白透的面颊之上,细腻好看。光是低垂着眼,便明明白白是个绝顶美人的模样。他听见身边的响动,连忙抬起眼睫,关切的向木桶里头看去。
木桶底下垫了不少绵布,还有一只小枕头,孩子躺着舒服极了。此刻睡梦中醒来,是看看自己的父亲还在不在。
小家伙生的极好,眉眼之间不知道像了谁,反正与季萧没有多少相似的。他花瓣似的小嘴抿了抿,“爹,爹……”的叫了两声,冲着季萧伸出双手,是要他抱的意思。
季萧手上还沾着些皂角,湿湿滑滑的一时之间不好伸手。
“阿元,待会儿再抱,爹爹现在在洗衣服,手上是脏的。”季萧柔声道,又轻轻地用自己的手肘碰了碰阿元的脸颊,以示安慰。
被称作阿元的孩子却不听,他脾气上来了便要得逞,这点不知道是像了谁。此刻见季萧收回手去,立刻小虫一样的扭动起来,圆圆的眼睛显出一点儿水光,可怜兮兮的,嘴巴要张不张,好似下一刻便会哭出声来。
季萧有些为难,正犹豫,边上一个端着木盆走来的妇人见状笑了,“季老板,阿元又闹啊,你先洗吧,我帮你抱一会儿。”
说话的是住河边的刘嫂子,为人和善,是这镇上少有的几个对季萧和颜悦色的。
季萧感激的笑了笑,他点点头,“谢过刘嫂子了。”
季萧是两年前到的平阳县,他用几十两银子在这偏西的小县城买了一家小铺子,平时酿酒卖,一年到头有些盈余,也能维持生计。县城里没人知道季萧的身世,只知道他生的细致带着女气,平日里小姑娘小寡妇见了他都要脸红。光因着这一点便有不少人怪着季萧。
“若是个知道好歹的,该关起门来过日子呢,做什么生意?”县里的人多半都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季萧读过书,会写字,平日里也帮街坊邻里拟一拟字据,写一写家书,怕是流言蜚语也会让他无法带着阿元安安稳稳生活到现下。
只这些个闲言碎语与他曾经受过的苦楚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季萧蹲在河边,神色平静,并不将周围喧杂的人声与若有似无的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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