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没有什么好忙的,除了刘嫂子一家以及安远温冲几个人,多数来拜年的人连内院都没能进去。
正月一过便有稳婆住进院子里时时看着季萧,谨防着出什么意外。果不其然二月出头的一天季萧便有了生产的迹象。
阿元彼时正坐在季萧身边,手里拿着一只笔在纸上胡乱的涂涂画画,墨点子一团一团的和在一起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但小家伙自得其乐高兴的很。
“这个是妹妹,”他指了指其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咧开花瓣似的小嘴笑道。
季萧附过身去看,却感到身下一阵猛的紧缩,一股热流顺势直冲而下,竟是羊水破了。
阿元傻傻的看的目瞪口呆,“爹,尿了?”
这个年纪阿元尿床还是常事,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爹爹也会尿床罢了。此刻顿时新鲜起来,弯着小嘴扑哧的笑。
外头的丫头却迅速的乱了阵脚一边慌乱的去找稳婆一边扑到季萧身边询问他的感受。
“爷您感觉怎么样,难受不难受?”儿茶说话的时候手不住的颤抖,怕的眼泪都要掉出来。
今春稍稍镇定些,让旁边的小丫头去外院把沈淮找回来,又让八角把一旁坐着的阿元抱走。
这小肉墩子过了年不仅长高了许多,更长了不少肉,这会儿定定的坐着不肯动弹,执意要看季萧换裤子,“爹裤子没换!”
他戳了戳八角的脸,不懂她脸上的焦急之色是为了什么。
八角一咬牙,硬下心来将这小崽子一把抱住,有些吃力的将他带到外室,这才轻声对阿元道,“爷要生小娃娃了,您不好看着。”
阿元原本漫不经心的眉眼这会儿霎时睁大,“小娃娃?”他先是愣愣的抱着八角的脖颈,而后惊呼一声,飞快的小虫一样扭动起来,拼命只想王里屋去。
八角一边费力的桎梏住他,一边往外头走,恰好碰上稳婆进来,两边的人差点儿撞了个正着。
“孩子还不抱远些,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做什么?”稳婆上了些年纪,自持有些地位,另外这的确是危急关头,拖延不得更耽误不得。
八角紧着低下头要往外退,阿元见她给人凶了却不高兴起来,他一只小手指着那稳婆,学着沈淮的口气骂道,“混帐东西!”
他说着又搂紧了八角,安慰她,“八角不怕。”
八角给这小宝贝弄得心头甜丝丝,却也不敢延误,只在那稳婆吃惊又疑惑的目光中退了出去。
阿元只到了门口就不愿意再往更远了走,他站在廊下听见屋里细细碎碎的动静,迈着小步子到了季萧的房门口,踮着脚问,“爹,你换好了没有?”
换个裤子罢了,竟还要一群人。阿元拨弄了两下自己头上的发髻,有些不明所以。
原本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小黑一见到阿元,立刻摇着尾巴跑到他的身边仰着头用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他。
阿元拍了拍小黑的背,同他一起走到台阶处不拘小节的一屁股坐了下去,静静的在外头等着。
八角站在他身边一错不错的看着他,防备着阿元出了什么差错。
厨房里烧开的热水一盆跟着一盆断进屋里,阿元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显得有些百无聊赖。正昏昏欲睡之时,房里忽然传出一身压抑痛苦的□□,阿元一怔,顿时听出这是季萧的声音,他一个激灵整个人都跟着跳了起来,小炮弹一般飞快的要往屋里冲,一边冲还一边叫,“爹!”
里头的声音变戛然而止。
八角幸苦的将阿元环抱住,苦苦的劝,“小世子,您这会儿不好进去,不好进去的。”
阿元扑簌簌的已经开始落泪,总觉得这会儿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在骗自己,更不知道自己的爹在屋里头受什么样的苦。
而屋里头,季萧的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满头大汗显得十分狼狈。阵痛从早上便已经持续了一会儿,只不过这些天总都是这样,他便也没有十分在意。等羊水破了,那一阵阵的疼痛才开始尖锐起来,让人有些无法忍受。
他听见阿元在外头叫自己,而后又传来哇哇的哭声,心里也有些着急,怕这犟脾气的崽子不知能做出什么傻事来。
趁着这一阵阵痛才过,他嘱咐一边的儿茶将阿元抱进来一会儿。
一旁的稳婆皱着眉头,“夫人,小世子进来恐沾了晦气。”
季萧淡淡的看着她,反问,“什么晦气,生产之时哪来的晦气?一条人命降生下来,本该只有喜气。”
他说话时已经不似从前绵软,平稳之中带着些不自觉的威严。那稳婆连忙告罪,“夫人说的对,夫人说得对。”
阿元已经给人放了进来,小崽子恨不得飞起来抱住季萧,见没有人抱他上床,便只能自己巴巴的想要贴着床沿往上爬。儿茶两下撸,将他给弄到了地上,又将双手放在阿元的肩头,让他稳稳的站住。
“阿元听话,一会儿就在外面等着,听到声音也不怕,记住了吗?”季萧伸手摸摸阿元的脑袋,又用指尖擦去阿元脸上的泪痕。
阿元抽抽了两下肩膀,嘟囔着,“阿元不走的……”
季萧再托托他脸颊上的软肉,反问,“阿元不听话了?”
“听话的!”阿元急切道,他顿了顿,到底妥协,“阿元外面等。”
沈淮疾步从外院赶回来的时候,就见阿元坐在台阶上,抱着小黑狗默默流泪,屋里隐约传来季萧的低吟,十分沉闷像是刻意被压抑在喉间。
沈淮听得心惊肉跳,他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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