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焕捧在手里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轻轻哼着,曲子总是在最后一个上扬的调子后戛然而止。
郁焕想继续唱下去,张了张嘴,看着最后的一片空白,直接按住了眼。
铅笔字被晕开,颜色变浅,字体变粗。
似乎过往所有的喜怒哀乐,终究都会在一片滔滔的悲伤中卷土重来,以泪水,以沉默。
☆、第二十九章
雪下得越来越大,连成了片絮状,裹挟在风里,映着惨淡的路灯,在窗上透出蒙蒙冷意,暖气一会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声响,一会又没了。
陈砚冬看着那个按住眼睛一声不响的人,泪水顺着指缝淌进袖口,洇出一片深晕。还有些积坠在惨白的指关节,下一秒,重重堕于纸面。
陈砚冬突然直身,走过去。
郁焕小声抽噎,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曲谱,陈砚冬握住,郁焕察觉到,放下捂着眼睛的手。
一双通红的眼,眼泪没了阻挡,顺着鼻尖落下,陈砚冬伸手轻轻给擦了擦鼻尖,“小焕”,郁焕张了张嘴,一个眨眼的瞬间,他就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泪水擦上衣料,侧脸埋进细软的毛衣里,干燥熨帖的触感,这是陈砚冬。
“没事了。”陈砚冬的嗓音很低,低到郁焕以为出现了幻听,他悄悄伸手回抱,像是要确认什么,也像是要告解什么,他语无伦次:“要是那天我没去超市就好了,我肯定能察觉出……我陪了他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我一走……”
那天的记忆太过清晰,墙壁上时钟走过的嘀嗒声,钥匙c-h-a进锁孔的摩擦声,还有,溢出的水……他满手的血,拨出急救电话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的勇气。
不应该是这样的。
时间像是从那一刻产生了偏差,至那以后,全都错了。
“……这一直是他的梦想啊……他怎么能、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郁焕最后紧紧抓着陈砚冬,像是溺水一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句“没事了”之后,陈砚冬摸了摸郁焕柔软的头发,轻轻拍着他的背,看着窗外的风雪,没有再说什么。
原本准备叫两人吃晚饭,平母站在门口,悄悄擦眼泪,转身离开。
情绪稳定下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
郁焕的大脑这才开始捡起各种情绪,看着面前认真给他擦眼泪的陈砚冬,脸一下就红了。眼珠四处转,就是不看面前的人,肚子适时地帮主人解困,郁焕微窘:“砚冬……咳,哥哥,吃饭吧……”
陈砚冬好笑,起身递纸巾,“嗯,自己擤鼻涕”。
郁焕连忙接过,擤了个响亮的鼻涕。
雪下得太大,道路已经积了厚厚的雪,平母不放心两人开车走,让留宿一晚,明天天气好,不下雪的话,可以去墓园看看子易。
郁焕点了点头,“好”。
陈砚冬没什么意见。《听声》的前期筹备已经结束,剧组筹备有华文影视负责,主演方面他这里过了一切也都没问题,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
“子易的房间太乱了,阿姨给你们俩收拾客卧,家里都没好好收拾……”
郁焕摇摇头,“没事的,阿姨,我都可以,砚冬哥哥?”
“没事。”
陈砚冬吃完了,此刻坐在沙发上回邮件,是徐陵发来的关于芦汀入组的邮件。
陈砚冬最终同意了芦汀的角色安排。
平母很喜欢陈砚冬,但又不好意思打扰,郁焕看出来了,就引陈砚冬说话,和他开玩笑,陈砚冬后来明白过来,就开始给两个人讲拍戏时发生的好玩的事。
陈砚冬要是真心想逗人开心,那效果都是不错的。
郁焕笑得肚子疼,捂着肚子滚在沙发里,“哈哈哈!你真的吃啊!大蒜!生的!哈哈哈!”
平母也笑得不行,“哎呦,拍戏这么不容易,什么都吃!”
陈砚冬把左滚右滚差点滚下去的郁焕拉起来,解释:“要演出出其不意的效果,我没有体验过,如果全是表演难免有距离,当时范先洲范老师也吃了,我一看他的表情就很对,觉得自己也可以尝试。不过”,陈砚冬难得露出了嫌弃的神情,“一次就够了”。
“哈哈哈!打死我也不吃!”
“不会打死你的。”陈砚冬认真回道。
浴室里温度很高,暖气热过头了,郁焕短袖短裤出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砚冬哥哥,我快成虾子了吧。”
陈砚冬哭笑不得,不过看人全身通红的样子,也觉得像,“擦擦头发”。
“你待会进去,不然得闷死。”
郁焕接过陈砚冬递来的毛巾,随便往头上招呼,长手长腿,爬上床后转头一本正经说道。
“好。”
☆、第三十章
床上摊了三四本曲谱,郁焕盘腿坐着,一张张拿起来看,这些都是平子易生前的作品。有完成品,也有半成品,其中一大半都是为乐队创作的,曲调熟悉无比,即使中途被藏进了记忆,这个时候,再度拾起也是毫不费力。
记忆总是让人沉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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