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心中有事,倒没在意屋里的动静,到了庭院见四下无人便道:“此事当真。”
“属下早年随老太爷带兵打仗倒是见过此物。平时并不如何,若是混了血腥味只怕要发狂。”
作为东道,贾赦万事都做了准备,不成想到底出了岔子,这人是冲着他去的,还是贾赦踱步两个来回:“有办法么义叔。”
义大叔摇了摇头:“若是在府里还有办法,庄子上”
“罢了义叔,我也是一时昏头了。到时候你便这般行事,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招。”贾赦挥挥手冷哼。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也不怕爪子被剁了。
义大叔领命赶紧退了下去。贾赦慢悠悠回屋,见众人玩的兴起,随意瞧了那人一眼,便不再关注。
等到众人消食的差不多,那边厢石磊下人来报,两相一对。众人一窝蜂的去牵了马,各自带着精壮奴仆,蜂拥而去。
从庄子一路骑行,拐了好几条小道,才到了山脚下。石磊那边一对人马正好也到了。
众人无话,哨声一响,策马扬鞭,各自散了开来。
贾赦对打猎兴趣缺缺,带着随行壮丁慢悠悠骑着,见了皮毛不错的,这才射上一箭。一个时辰过去也才打了两三张皮子,给老太太做个坎肩都不够。不过他也不着急,瞧见一处溪流,挥着众人下马休整。
随着林子鸟叫声响起,贾赦麻溜蹬上马背,顺着声音方向挥鞭。眼看马蹄就要落在蓝衣少年身上,贾赦赶紧拉弓,顿时血飞溅而出。马背上的人顺着马倒地。一时间众人都呆住了。
贾赦赶紧下马,吩咐随行的大夫和马夫各自查看。
不一会,众人纷纷骑马赶到,眼见一大片血迹,赶紧下马围了过来。
柳谧看着贾赦一行人身上都是血迹,赶紧问道:“贾大你”声音颤抖的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我倒无事”贾赦蹲的腿麻,扶着树慢慢站起来,下巴对着蓝衣少年道:“倒是吴灿,杨曦两人差点儿出事。”说着好似疑惑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好大动静,吓的我箭都放空了,可惜一张白皮子了。”齐国公家的陈珉摇摇头,好似心有余悸。
贾赦看了人群中一眼又看看陈珉,对着石磊道:“庄子上倒不好养伤,待会担架过来让人准备车驾先送他们俩回城,你看如何。”
石磊点点头:“就这般罢,好在无大意外,也算侥幸。”
“可不是侥幸。”贾赦勾唇瞥了石磊一眼,算账总不急于一时,自己有的是时间陪他耗。
在这方天地呆的越久,学的越深,贾赦越能体会教育不易。上层贵族对知识的垄断,断了多少寒门的青云路。
千军万马独木桥,寒门想出贵子,比之前世高考还要残酷,运气,才气,毅力,缺一不可。最后能读出来做官的,那是万中无一,都是人尖子中的人尖子。因此,除了贾府这面大旗,他又哪里能与别人竞争。如今想来,他空有前世记忆,也无甚可骄傲。
此时此刻,贾赦不禁万分庆幸,他是幸运的,生于贾家,锦衣玉食,资源更是从未缺过。哪怕是那些孤品绝本,只要他想要的,家里无有不应的。因此,对于学习,他越发不敢懈怠,不为别人,只为对知识的渴望和不甘心。
不甘心空有资源,却有可能在某一天输给土著,这是二十一世纪生人的张扬个性,也是一个男人的野心。
短短不过半载有余,贾赦褪去了先知的傲慢,褪去了陌生时代的胆怯。他只觉的在这方天地越发从容。
这种感觉,不仅贾赦他自己意识到了,教他的十来位先生也意识到了。众位先生既欣喜于学生的成长,又暗暗担忧,慧极必伤。
可是这担心没多久,他们的学生,贾赦就给他们上了生动一课,惹的众人摩拳擦掌要好好调,教这调皮的学生。没办法,他们太爱这学生了,既聪明,又练达,再是找不到这样的了。
一日,在教授贾赦四书五经的课堂上,先生正在布置作业,贾赦问先生:“学生读又读和程朱理学,皆是从心而论,又读伯阳父、周太史史伯、孙子、荀子、韩非子之言,究竟从理从物或是从心?望先生解惑。”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课题,简略来说就是,到底我们还唯心啊还是唯物呢?唯心又该从哪家之言?
教授贾赦四书五经的先生姓吕,字文放,未过而立之年就中了进士,说一句满腹经纶才富五车也不为过,如今虽年过半百却也是一身风骨,只因着家中犯了事,为着子孙后代,这才来的贾家。
虽家中招致横祸,吕先生也未见愁苦,每日闲暇莳花弄草,好不开心。若是贾赦让他满意了,他还会送一盆或一株自己种的花,真真宽宏豁达。
今日一问,倒是把吕先生问住了,并非无解,只是这该从何解,又该引哪家之言,他的论据又在哪。这些都不是一时能回答的。他也不是那等糊弄之辈,因此颇为坦荡道:“你这问题,为师只怕一时半会无法作答。”随即,他又惊讶非常,这并不是小童能想的出的,又问道:“你且告诉为师,这可是你想的,你竟是读了这许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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