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荼看着含着淡笑说话的顾梓栖,觉得他并非如外界传的那般不堪,遂觉心神恍惚的紧。但,恍惚归恍惚,她仍是发现了问题所在,她一路男装傍身,从未被人发现过。“你……怎知我是……姑娘?”
顾梓栖似是料到她会这么问,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轻笑了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即是步叔的客人,那便请在府内自便。”说完便慢慢直向煮雪园主楼走去。
没得到回答的云荼眉心一皱,看了眼步履虽稳当,却看的出走的极是小心的顾梓栖,心里一急,出口便说,“你的眼睛仍没医好?”
顾梓栖顿了下步伐,背对着云荼传来的声音里突就染上了疏离,“劳姑娘费心,这眼怕是只能如此了。”
云荼一听顾梓栖的语气,心中突的一凉。当下立马小步上前,一把抓起顾梓栖的袖角,结巴道 : “我…我…不是故意戳你…痛处,你的眼睛很好看,我以为……已然好了……”
顾梓栖感到自己的袖角被人抓着,似是有些诧异,微挑了下眉,一个巧劲便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袖角,“姑娘是步叔的客,当知我的眼因何而毁,还请姑娘自重。”
云荼手里紧握的衣角突被抽离,她看着顾梓栖离去时未再停留的步伐,悠悠地叹了口气。
“哈哈哈,老头我就晚到了这么一小会,云荼姑娘便让老头我刮目相看啊!”
不才老头双手背在身后,悠悠然的穿过煮雪园月门,踱步到云荼身旁,颇为熟稔的朝着云荼笑了下。
云荼看着那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堆着眼眯嘴弯喜不自胜的模样,心里暗啐了声这装神弄鬼,卖弄玄机的老头。强自压下由顾梓栖的离开带来的不快感,拉着老头套起近乎来。“老先生,你把小女叫来是……”
不才老头一听云荼自称小女,看着她大方磊落的样子,当下心里又欢喜了几分。
“自是有事相商。所以,在此间,劳请姑娘住在顾府。”
云荼听了不才老头这突兀的建议心下虽生出诸多疑虑,却也不表露出来。只沉思了片刻,便应下老头的邀约。
“此番小女离家,实为不得已被家事所迫,虽与先生仅有一面之缘,却觉亲切。能在第一公子的顾府住下,小女荣幸,不甚感激。”云荼恭敬的朝不才老头作了一揖,眼不观口,口不对心的胡乱一阵瞎扯。
“如此甚好,此刻天色也不早了,我亲自带姑娘去园子休息。”老头笑眯眯的轻掺起朝他行礼的云荼,走在云荼前面为她引路。
迟信楼
云荼被老头带到离煮雪园不远的迟信楼居住。待老头一离开,云荼立马关上房门,迫不及待的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檀色小管和小方簿,又用顾府的砚台磨了墨。准备把自己今日发现的东西都记下来。
云荼记东西的习惯和村里其他人很是不同,她喜欢把自己每天小方簿上要记录的那页一分为三,一处记载自己确定的事,一处记自己怀疑的事,而另一处则记一些自己的想法见解。
她今日见了太多事物,顺了下脑中思路,云荼提笔写道,“确 : 重楼小镇人相貌一般却衣着精致讲究,与上苏不同。不才先生实为顾府管家,空喜茶楼隶属顾府名下。疑 : 除重楼外,自上苏一路行来,人们皆对顾梓栖深恶痛绝。荼曰,重楼虽小,内里定藏玄机。……”
“咚咚”,一阵房门的轻扣声响起,云荼一顿,慌忙收起自己的小方簿,从案台上抽出一张纸,了了涂了几笔,方道,“请进。”
自是那不才老头来了,这老头竟亲自去厨房给云荼端来晚饭。
原来啊,云荼此人性格甚对这老头的胃口,老头派家仆找她,本就有事所托,但老头过了大半辈子,顾虑良多,生怕所托非人。所以,今日一直在考验她,故意命令找到她的家仆对她态度前后不一,并将她丢于园中,又故意一见面便直接道破她的女儿身份。
没想这女娃看着十五六岁的年纪,遇事倒是极为大方落拓,没因家仆的无理而发怒,也没因身份被识而窘迫,从容的应对他这把老骨头的刁难。还能说些好话哄他开心。
不才老头心下欢喜,又瞧了云荼几眼,越瞧越觉满意,压在他心头两年的大事仿佛因云荼的出现一下轻松了起来。
这不,天色一黑,他便亲自给云荼送来晚饭,顺带亲自提点下云荼该注意的事。
云荼这一天早出上苏,午入重楼,后又到顾府,也算是一路奔忙,午饭已忘了用,此时看见老头端来的晚饭,心下一阵柔软,对老头不觉又亲近了些。
不才老头待在一旁等云荼用完膳,才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你且记得在这顾府住,不比外间客栈爽利,因公子喜静,这府中只有七位仆人负责帮衬我处理家务,但都住在后间别园,没有公子的允许,这园子是不能乱逛的。你虽是我的客,但公子毕竟才是这府邸的主人,还请姑娘若是遇事可听公子的……”
云荼看着老头嘴里一张一合的蹦出各种“以公子为尊”的信条,突然有种被卖身为奴的错觉。恍然间,她意识到,这顾府恐怕不是什么好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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