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沥抬手抹掉眼侧流出的泪水,这才发现黎泓成那笑意盈盈的俊脸近在咫尺——原来他是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将两个人的脑袋都盖在外袍之下了。
陈白沥默默瞥了一眼盖在自己头上的这件天青色织锦袍子,再默默瞥一眼离自己很近的黎泓成。
好尴尬……她这么想着,便想往后退一步、拉开点距离。然而才刚要向后走,就被黎泓成拉住手。
黎泓成叹气:“这袍子就这么大,陛下若再往外一步,便是遮不到了。”
陈白沥低头看一眼黎泓成握在自己小臂上的那只漂亮的手,又抬头看一眼黎泓成,深觉如今这样倒像是被抱在怀里似的……更尴尬了。
她偏了偏头,刻意躲开黎泓成过近的吐息,然后一脸镇定地轻咳了一下:“那个……我们再往前继续走一段路,看看能不能找到躲的地方吧。”
黎泓成:“就这样蒙着头瞎走吗?”
陈白沥继续一脸镇定地点了点头:“是啊,待在原地的话,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不管怎么样,到处瞎走也比这么尴尬地站在一起、还靠得这么近地互相干瞪眼的好。
黎泓成含笑看了她一会儿,也特别坦然地点头:“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陈白沥:“……”
陈白沥开始陷入沉思,为什么和此人对话的时候,会常常语噎。
两人蒙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勉强走了一段时间,好一会儿,待到沙尘暴不那么厉害了,才敢把罩在头上的袍子拿下来,只见那天青的袍子如今变作土黄色,积了厚厚一层沙土,已经不能穿了。
黎泓成只着了一件单衣。而入夜后,荒漠上的温度有些低。
看来得快些找个遮风的地方休息才行。
好在很快两人就看到了一处荒漠里的绿洲,绿洲的面积不很大,有一汪月牙泉,早就渴得不行的两人,终于能喝足水。解渴以后,两人才注意到,有一处影影绰绰的小屋子隐在绿洲几棵树的后面。
陈白沥朝着那边看了一会儿,问道:“要过去看看吗?”
黎泓成道:“去看看吧,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落脚。”
两人绕过绿洲的几棵树,这才发现其实这里已经离荒漠边界不很远了。
而树后的小屋子竟在这时辰还亮着灯,是不很亮的淡黄色烛光,却在这苍凉的荒漠里显得格外温暖,就像是寒冬里的一点火星那般熨帖。
陈白沥敲了敲屋子的木门,笃笃笃三声后,门立刻被打开了,就像是屋内的人一直在等待一样。
陈白沥愣了一下,看向门后,只见到一张二十出头的女子的脸。她开门时面上是明显的惊喜,但在看见门外两人时,却流露了明显的失望。看来,她应当是在等什么人。
那女子长发未梳起,虽还年轻却看起来十分憔悴,她看了看门外的一男一女,问道:“两位深夜来访,是有何事?”
黎泓成笑得温和,道:“不甚迷失在这荒漠,好不容易才找到此处,请问住家,可否容我二人歇一晚?”
那女子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两位请进吧。”
陈白沥与黎泓成走进屋内,屋内并不很暖和,却干净整齐,桌上的粗陋花瓶里还插了一枝带着叶子的树枝,一看便知是此女子精心收拾过的。
黎泓成状似随意地问道:“住家心思精巧,这相思树枝形状颇为漂亮。”
那女人闻言,有些羞涩地笑道:“屋子里没什么好东西,只能从外面采一些,盼着夫君他回来时能高兴。”
陈白沥与黎泓成对视一眼,静静听那女人继续说。
“刚才你们敲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女子分外憔悴的脸上挂着极为温柔的笑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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