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元儿在厨房门口看见来上差的秦寡妇。只见她双眼红肿,面色青白,神情萎靡,脖子上还有深紫色的勒痕。说难听点,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秦寡妇看到李大娘,嘴唇翕了翕,似是有话要说。李大娘则看也没看她一眼,神色平静地进了厨房。李元儿也不知说什么,只得叫了声:“秦嫂子”,便跟了进去。
秦寡妇眼中稀里哗啦就掉了泪,她用手背抹着泪水,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下落。
这些日子天气闷得厉害,一连数日都有厚厚的云层堆积在天空,雨水却总也下不来。
大厨房的人凑到一起,也是以喋喋不休地抱怨这该死的天气作为开场白。虽然没有烈日当空的灼热,但空气中那份沉甸甸的腻热,让人即便是坐着不动,汗水也能像糨糊般粘满全身。即使到了晚间,热气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去。
吃过晚饭,李元儿就回了自己屋子。
她是个爱干净的孩子,最受不了身上汗津津黏糊糊的,总觉得不舒服。所以,每天中午、晚上都会用清水擦洗一番。
这样的天气如果有淋浴就太舒服了,将水调到最大,站在花洒下,静静地冲上五分钟,就觉得从里到外都凉快了。
李元儿将脸浸到水里,过了十来秒才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水珠噼里啪啦掉进盆里——别再想没用的了。她现在只是个丫鬟,而且是等级最低的那种。
不说没那条件让她天天洗澡,就是府里给丫鬟们配备的脂粉、头油、皂角什么的,到她这里都少得可怜,而且质量实在不敢恭维。那水粉看着煞白煞白的,颗粒也很大。
其实,在厨房干活也不能用这些东西啊,出了汗糊一脸不说,万一让饭菜里染上了庸脂俗粉的气味,还怎么吃啊。
所以李大娘不许大厨房的人在工作时间化妆。
只是李元儿就见有年轻的媳妇子会在唇上涂淡淡的胭脂。
将水擦净,李元儿就拿着几件衣服去找秀妞了。
伯府花木众多,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气,远处池塘里蛙鸣阵阵,不知谁在院子里点了艾草驱蚊虫,淡淡的青烟在夜幕中散开。
所有的这一切,让李元儿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安静下来。
伯府的待遇还不错,大丫环和体面些的管事都是每年八套衣裳,其他人是每年四套。
因人多,衣裳都是提前一个季节做。三月初八换春衫,五月初八换夏衣,九月初八换秋衣,十月初八换冬衣。据说是随着宫里的规矩来,只是比宫里晚两天。
所以今年她也得了一身夏衣,也就是制服。
但李元儿干的是杂活,再爱惜,破损率仍然存在。而且现在这样的天气,在厨房里干活那真是挥汗如雨,一套根本不够穿。
她的个子年年长,去年的衣服今年一试,裤子都露出脚踝了。于是李大娘将她的几件旧衣服拿出来给她改改。李大娘已是四十往上的年纪了,又是在厨房干活,不可能有小姑娘穿的鲜亮的颜色,颜色说蓝不蓝,说绿不绿。但是李元儿却觉得挺好。
李大娘抽空给她改了两身,然后剩下的李元儿表示自己想试试。古代没有缝纫机,衣裳鞋袜全靠手缝。针线又是所有女孩子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所以她决定从头学起。
想做好针线活,没有捷径可走,就是多加练习。
李大娘找了块小布头,让她练习针法。先缝线条,直的要笔直,圆的要滚圆。
针脚细密得像缝纫机踏出来的,间隔要均匀得完全一致,这是基本功。
李元儿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练习,缝出的东西才让李大娘勉强点头。
但李大娘管着大厨房,不论大事小情都要操心,实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细细教她。于是教了李元儿简单的针法后,就让她有空就练习,晚上再统一检查。因此李元儿一个人时经常找秀妞请教顺便闲话。
秀妞是家生子,父亲在伯府大门上当差。她在家里是老二,上头一个哥哥,早就进府当差了。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年纪还小,并未上差。
因为母亲的关系,秀妞的针线活很是不错,还不到八岁,就已经能独力做出非常漂亮的绣花衣裳。只是这次针线房没缺,而她家里条件实在不好,也没什么钱打点,所以才被分到大厨房打杂。
李元儿从小到大也就是在小学的手工课上拿过针线比划过几下。当初大学宿舍里的姐妹们都给男朋友送上自己织的爱心牌围巾手套,或者是珠绣做的钥匙包和抱枕什么的。她却总是兴致缺缺,前男友曾要过类似的小玩意,都被她推脱过去了。
难道这就是当年被劈腿的原因?李元儿觉得她真相了。
秀妞是和另两个同样是今年才进府的粗使丫鬟一起住,一个叫小米,生了一张讨喜的圆脸,因为她娘怀她的时候总想吃小米而得名。另一个是巧儿,人如其名,生得灵巧秀气,杏核眼,白皮肤,水蛇腰,削肩膀,一看就不像是在厨房里打杂的粗使丫头。
她们也都是家生子,年纪也略大些,今晚轮到她们帮忙宵夜,这会儿两人不在房里。
说起来整个厨房里就她和秀妞两个年纪相近,穿越初期,李元儿怕说话多会露馅。没办法,虽然她接触的人都是奴婢,不会张嘴闭嘴的之乎者也。但毕竟有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的代沟,她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蹦出个现代名词来。
所以对着李大娘时,也尽量想好了才开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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