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亲家太太所说,在外带兵打仗最怕的就是后头有人拖后腿,古往今来,做将军的,倒有一多半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反倒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女婿在外头领兵,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嫉恨,自家女儿不说低调做事,反倒惹事,如何能不让女婿和亲家太太生气?
若是他家老婆子敢这样,说不得他一气之下休了她也是有可能的。像亲家太太这般还把他们叫过来解释一番已经算是好的,所以史侯爷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史侯爷虽然心里觉得是自家女儿不对,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否则亲家若是觉得史家不重视外嫁的女儿,他闺女怕是要吃亏。
心里固然有底,史侯爷脸上却还是表现的焦急万分,不过他却不愿意先开口,生怕落了下风,让贾家趁机提出什么要求来。贾老太太更是有耐心,自顾自的念经去了,她知道只要史家在,她是不能真的对史氏如何的,她要做的还在后头,现在不急,史侯爷要等,就等吧。
一时间屋内无话,侍候的丫鬟也是大气不敢出,就连奉茶换水也毫无声响。
大约坐了一个时辰,史侯夫人才从后头过来,眼角有些红,看样子是哭过的,脸色很平静,史侯爷心里立刻便明白亲家太太说的事是真的,否则他家老太婆就要大闹一场了。
当下,也不犹豫,开口便道:“我家女儿年纪轻,不知轻重,多亏亲家太太有经验,肯教她,否则她不知要做出什么祸事来。我看亲家太太处置的很好,就让她多磨磨性子也好。”
这是同意了贾老太太的处置方法了,贾老太太也不意外,她同史家人打过交道,虽然强势,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不知这样的人家如何养出史氏那样偏执的性格?
既然史家人给面子,她也不能得寸进尺,以后赦儿还要靠着史家,不能把他们得罪太狠了,“亲家公向来通情理,这我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将这事摊开了说。孩子年轻不懂事也是有的,再过几年也就什么事都知道了。只是我却还有这话要与亲家太太说清楚,因我要给赦儿他爹积福,已在佛前许了愿,要放些人出去。再者,我也想着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善儿媳妇儿又病了,一团乱,只怕有那奸诈之辈趁机作乱,故而有意缩减家中仆役。”
听完贾老太太的话,史侯爷便明白缩减仆役是假,借机把帮自家女儿做事的仆人处置是真。只是这话却不能明白说出去,只能借着积福的名义打发出去,方不坏了名声。
史侯夫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史侯爷瞪了一眼止住了,要他说贾府做的已经很地道了,不能在要求更多了,反正女儿的名声保住了,日后还能再出来,念几年佛也好。只要能保住史贾两家同进退的关系就好。
与他相比,史侯夫人考虑的又有不同,她是后院里磨出来的,自然知道后院中若是没有自己的心腹该是步履维艰,别说做事难,就连受了什么委屈也无法联系娘家。
正犹豫着要不要提出来,她便听贾老太太又说:“该留谁原是按各个院子的意思,我是不插手的。只是如今善儿媳妇病了,管不了事,我就不得不插手了。她院子里的人没照顾主子,这样的下人按我的意思是不必再留了,只是善儿媳妇那里也不能缺人手,自然是要补的,不过这些人怕是那孩子用着不顺手,再者也怕亲家太太担心,我就想着亲家太太可有得用的,派一个给赦儿他娘使唤使唤,想来亲家太太应该不会不舍得吧?”
这是准备让史家派人过来监督,,不过史氏已经出嫁派人过来不太好,不过要是按贾老太太的意思打着照顾女儿的名头由史侯夫人派来,别人也能理解。
史侯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贾老太太没有为难她女儿的意思,否则又怎会大大方方的请她派人。要不然贾家不同意,他们史家再怎么担心也不能开这个口的。原还担心没有了自己的人手,女儿要受委屈,却没想到亲家太太这般通情达理。当下便不顾自家老爷还坐在旁边,一口便答应了。
史侯爷也是担心女儿,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也只能厚着脸皮答应,心里面却决定既然亲家太太如此厚道,他也只能多掏腰包补偿一下贾家了。
如此便是决定了史氏未来几年的的生活,没有了顾虑,史家人便放心的告辞。贾老太太笑着送他们离开,心里却想着,史氏敢害得赦儿落得那个下场,她是绝不会这么轻易饶过史氏的!
贾家打发人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在京城这潭深水里激起太多水花,这种事在世家大族里常见,每隔几年总会打发出一批年纪大的,这事很快就淹没在京城众多八卦里。
贾老太太也借着这个机会将史氏培养多年的臂膀折了,重新握住了贾家后院大权。不过她却没大肆安插人手,现在安插再多,只要以后史氏能再掌权,这些人迟早会倒向史氏。因此她只提拔了几名精明能干的管家主持事务,她只缩在院子里吃斋念佛。
这一日贾家门前却来了一名和尚,开口便道:“你家近来要有祸事!”
门房的仆人一听就炸了,当下便骂道:“你这作孽的贼秃,糊涂油蒙了心,烂了舌头,打量这是你们乡底下!什么都敢拿来胡吣!”
那和尚也不生气,仍笑眯眯的道:“你这奴才好不知理,你只管替我通报与你家主子便是,你来啰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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