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月,处理完老太傅的身后事,收拾好家当,云中秀将王伯送回乡下,带着巧儿、六叔和来旺回到了云荣府。
果然,她千叮咛万嘱咐,陆谦还是不管不顾地将府上的人全部换掉。
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脸上全部带着探究之色。
虽然他们是新来的,可对云中秀来说这每张脸都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她想忘都忘不掉。
“秀娘回来了?怎么不通知为夫,我好去接你。”
刚一进府,行了不到几步,陆谦便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
他脸上的讨好是那么明显,看的云中秀一怔。
从以前到现在,这是陆谦从未对她使用过的表情,饶是婚前他也不曾这般讨好她。
随着他的目光,云中秀回过头向外望去。
是了,她刚从太傅府回来,那门外马车上一箱又一箱里的方小说西,着实让人眼馋。
刚嫁于陆谦时,她便把父亲陪嫁的金银财宝全部交到了陆谦的手上。
那时的他,对她确实温存了几日。
那时的他,便如今日这样,双眼冒着精光。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用这样讨好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在他看来,门外那些方小说西,她这个做妻子的,应当一回来便将一切交由他处理吧?
云中秀敛下双眸,对他微微欠身,轻声道:“多谢夫君挂念,这宅子是父亲大人亲自选的,秀娘就算忘记自己也不会忘了这路该怎样走。”
一句话噎的陆谦涨红了脸,他很想发火,可是想到她身后那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便忍了下来。他又想继续讨好,但是一瞧见这院子里新换的奴才们,全部一脸好奇地偷偷打量着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回去。
那些金银本就应该交给他的,他为何要这般讨好她?这几日这妇人多次冲撞于他,若是再惯着,她就该将自己捧上天去了。再说,老师已死,她连最后一点倚仗也没了,他为何还要捧着她?
今日,当着这许多人面前,他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思及此,陆谦冷下脸,喝道:“云氏!你当真越来越放肆!离开这些日竟让你忘记了谁才是一家之主吗?!”
云中秀抬起头,静静地盯着他看,嘴角含笑,表情温婉,可那双冰冷的眸子,却如刀子一般。
对上她的眼,不知怎地,陆谦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慌乱,那阴冷、深沉、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眼让他想到了老师
算了,不能操之过急,如果老师刚走便给她一个下马威定会让人说他的不是。
他声音微提,衣袖一挥,对云中秀和她身后的六叔摆摆手道:“罢了,今日先不与你计较,将马车上的方小说西搬进来,你回房歇着吧。”
说完这番话,他便背着手扬起脖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顺便等待接下来的千恩万谢。
在他看来,这妻还是那个妻,她的反常只不过是因为老师的死。
罢了,原谅她吧。他对自己说。
这番姿态做下来,云中秀身后的六叔早已是气的面色涨红。他上前两步,不算高大但很健壮的身躯将云中秀护在自己身后。
怒极反笑,六叔声音微提,笑着问道:“小郎这是在与我家小姐说话?”
陆谦斜了他一眼没有做声,继续保持着那种故作清高的姿态。
他当是谁,原来是老师身边那个老实巴交的奴才啊。刚弄走一群,又来了一个,这妇人是诚心找他的麻烦。
陆谦有些不悦了,他低下头看着杵在原地不动的云中秀,嫌恶地说道:“还不快带着这奴才离开,呆头呆脑的!”
站在六叔身后,云中秀分明感觉到前面那副身躯已经气到浑身发抖,他紧握的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挥出去。
她急忙拽住六叔,又缓步来到了陆谦身前。
此时,她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近到可以看清他脸上的细微毛孔。
不是怕了他,也不是要忍下这口气,她只是在想,在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此刻变脸像翻书一样的男人。
“夫君说的好,秀娘从来不敢忘了谁是一家之主。”
她说的低眉顺眼,陆谦脸上的得意更是明显。
“夫妻结为连理,本应是丈夫当家做主。只是夫君莫要忘了,这云荣府的主人是谁。”
话音刚落,只见陆谦瞪着深棕色的眼眸,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正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云中秀能感觉到他重重的喘息喷在自己的左脸颊上,她站在原地,依旧是那副淡如止水的表情,只是微扬起的下巴,像是一只傲然的仙鹤。那眼神间的疏离、冷漠,让陆谦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他隐下怒火,颤声道:“云氏,你可知道自己这番话的意思?”随后瞥见她身后的三个奴才,全部是一脸得意的笑容。又用余光打量到围过来的家奴已经越来越多了,他们的脸上表情不一,或惊讶、或嘲笑,或不可思议。
他的脸涨得越来越红,一串不经意地轻咳从喉间溢出,本是威胁的话,却说得那般滑稽:“莫说是这宅子,从你嫁于我陆谦的那一刻起,连你都是我的!我念着父亲大人刚刚过世,本是不想与你计较,奈何你越来越放肆,若是再不教训,别人当真以为我怕了你!来人!备家法!今日我就叫着妇人知道知道,我也不是好欺的!”
他这话说完,旁边的云中秀差点没为他鼓掌叫好。说得多好,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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