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他们再次说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荆肃眉头深锁:“我真的从未见过你对一个人看得那样认真,就是那一天,我几乎可以确定,你和他一定会有故事发生。”
君渊昭却笑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比较偏爱长得好看的人吗?”
荆肃的表情突然变得别扭起来,语气生硬得很:“我可从没见你对我有什么好脸色。”
君渊昭不说话,撇撇嘴表示嫌弃,扭过头去。见她这样,荆肃突然着急了起来:“我问你,我长得难道不好看吗?啊?!”
君渊昭依旧不置一词,弄得荆肃生气异常:“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还没人说过我长得不好看的!你最好能给我解释清楚!”
……
那个时候,看着面前还是张牙舞爪、骄傲自负的荆肃,再看看自己,她突然明白,从前人们常说的时间可以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改变这件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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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后续,是当君渊昭问起荆肃,裴雍明是否有带来什么消息时,他头一次黑着脸一言不发。
后来的接连三天时间,君渊昭都在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他还是那个样子,什么话都不说。时间越久,她就越是着急,整个宅子里,竟一个愿意同她说实话的人都没有。她火急火燎找到荆肃身边的芝柔,问:“都城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行不行?”
芝柔的态度一如荆肃,守口如瓶,只是碍于身份的区别,她的态度还要稍微好些,她低声劝着:“君小姐不必着急,时候到了少主自然会告诉你的。”
他会说?
看他现在完全避让自己的样子,他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说出来。
君渊昭性子急,收拾收拾东西就想往苏阳城赶去。
荆肃拦住她的去路,皱着眉,声音轻轻的:“你那父亲,已经让那些人正大光明进入君家了,卫雅君来的那天,祠堂都已经拜过。”
说完,他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生怕错漏掉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听到荆肃说的话,君渊昭在一瞬间脸色苍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即使这一切是她早就料想到的。
可是她还是很难相信,一直以来,不论是人前还是人后都对她给予了万千宠爱的父亲,就这样,在她及笄不久的时候,将她抛弃。
“你知道,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荆肃继续说着,哪怕她也许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君渊昭突然嘴角裂开一个无力的笑,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悲哀:“我知道,这是对外承认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荆肃认真地看着她,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但是她,冷静异常。
良久,她说:“我要回都城去,我想去看看。”
“可是……”
“我知道我的父亲早就将他们安排在君府,我想去看看,是哪些人。”她一顿,继续道,“我也想去看看,那个这么快就将我视为弃子的……父亲。”
荆肃没有再拦她,随她而去。怕她在路上出什么意外,安排了人在暗处保护,随后只能叹息一声转身走开,吩咐芝柔:“把刚才的消息给他。”
刚刚出发的时候,君渊昭的脑子里还是一团乱,可走着走着,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时间能够洗去一切”,随后她又嘲讽起自己来,这才过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将那个自己从小就信任依赖的父亲忘记了?
伏古看着刚刚还兴致勃勃同他聊天的沐含秋突然闭了嘴,而是看着远处笑得意味不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是一个失魂落魄的姑娘,他不禁疑惑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女子……倒有些意思。”沐含秋勾唇一笑,魅惑丛生,伏古见了脸突然一红,视线赶紧避开他的面颊,声音有些生硬道:“这可是在郑国。”
沐含秋笑了,刚硬霸道的眉眼里,写满了对伏古刚才那句话的不屑,但没有回答他刚才的话,只是收回视线,看向面前有些不太对劲的伏古:“你脸红什么?”
伏古还以为沐含秋仍在看远处身份不明、想要把茶当酒来浇愁的姑娘,却不想他突然发问,让他受惊不小,说话也结巴起来:“没……没什么,想必是这里太闷了。”
沐含秋听了,挑挑眉,不再说什么。
一路上,君渊昭在脑子里反复回忆小时候的那些故事,双眼通红,却忍住不在人前掉眼泪。
小的时候她不懂事,每次闯祸,父亲都恶狠狠地说要罚她,但每次,他都会把一切都解决好,然后跟她聊很久很久,他说:“渊昭啊,你要听话,父亲是国相,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照顾你,当年我已经失去了你的母亲,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他说:“你一点都不像你的母亲,她清高骄傲,可是你却这么顽皮。可是我真庆幸你不像她,我多怕你像她一样,那样年轻,就没了……”
他说的那么多话,现在,全都变成了嘲讽。
其实是在三年前,她偷听到他与一个她记忆中从未见过的人谈话时,就明白,那些,都是假的。她的父亲,终究要像当初放弃她的母亲那样,放弃她。即使早就知道会痛,她也没想到,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自己会这样难过。
她忍不住摸摸眼角,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路上有很多人在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她只是低下头,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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