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书问绵绵:“那你喜欢楼叔叔吗?想不想天天和楼叔叔住在一起?”
问完这个问题,元书自己倒愣了下。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把楼郁霆纳入了考虑范围之内。
但转念一想,也许不过就是因为,他是绵绵的亲生父亲而已。
绵绵虽然小,但她有自己的的思想和权利,不能因为她小,她就擅作主张醢。
自从楼郁霆出现在绵绵面前以后,元书其实想过很多次要告诉绵绵真相,但一直不知道这样对绵绵的成长,究竟是好是坏。
在元书走神的时候,绵绵声音低低地答:“我不想要叔叔,我想要爸爸。班里的小朋友,都有爸爸……”
元书愣了下,意识到绵绵在说什么后,她的心脏像是骤然被人捏住,疼得气都喘不上来缇。
闭了闭眼睛,元书将绵绵抱得更紧,再睁开眼睛时她勉强挤出点笑容,这才低头去看绵绵。
绵绵趴在她怀里,圆嘟嘟的半边脸蛋都被挤得变了形,小小的嘴巴也被挤得张开,一线晶莹的口水正滴下来……小姑娘的眼睛眨啊眨的,显然已经困得快要睡着了。
元书咬住唇,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绵绵抬起小手,用白嫩嫩的手背擦了擦口水,擦完了又在元书的衣服上擦了擦,睡眼迷蒙地咧起小嘴朝元书笑,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昊昊哥哥说……爸爸会举高高麻麻不会……爸爸会长扎人的胡子……麻麻却……”
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但元书却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绵绵在叫“爸爸”两个字的时候,不会像叫“鼠鼠、麻麻”那样音似、尤其地字正圆腔。
以前绵绵还小的时候,没有接触到外界,所以对“爸爸”这个存在没有概念,可是现在绵绵开始去跟其他小朋友一起上早教课,自然会知道别的孩子有的、而她没有的。
这种缺失、会让她渴望、会让她羡慕……
元书就那样抱着睡着了的绵绵在绵绵的小床上坐了许久,好几个小时后她才从自己的思绪漩涡里抽身出来,小心翼翼地将绵绵放到床上后,她动作尽量轻地下了床,提步走出去的时候,连房门都忘了关,径直走到儿童房外面的起居室,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
起居室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唯有夏夜的窗外有薄光、透过白色绣花的纱帘透进来,淡淡地在窗下的地板上铺了一个方正却缥缈的形状。
元书的双手枕在膝盖上、下巴又枕在手臂上,就这样偏着头盯着那一抹薄纱似的光亮看。
想了很多。
从小时候到离开燕城、到4年后回到燕城、到3年前再度离开燕城,以及在郦城的这3年多。
这兜兜转转的8年时间,关于离开燕城之前的记忆,其实已经遥远得很模糊了,反倒是在郦城的这3年所发生的的一切,历历在目。
从最初到郦城的情绪激动到后来为了养好肚子里的孩子而妥协、再到后来为了养育孩子到各处碰运气找工作,再到现在恍然深陷席家的恩泽深渊,眼看着,就要跟席幕臣结婚。
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孩子无底线地牺牲自己委屈自己,可是真正当了母亲以后,在这3年里,她几乎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需求,凡事以绵绵为先。也是为了给绵绵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和值得信任的稳定人士来照顾,她才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了这栋当时郦城最偏的别墅,给了绵绵一个家。
她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可是事到如今,她欠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累。
这种累,她没办法告诉席幕臣,因为在无数次的拒绝之后,席幕臣对她却越来越好,好到她元书现在行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席幕臣的心,给自己的亏欠和愧疚再添一笔账。
这种累,她更没办法告诉席家那个宠她疼她的席老太太,更别说席家的其他人。
至于身边最亲近最相熟的萱萱或者林妈……算了,自己扛吧。
窗外有夏夜的凉风吹进来,元书本就发酸的眼睛被风一吹、有些不舒服、便闭上了眼睛。
因为这个动作,原本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悄然滑落。
而眼泪一旦决堤就再也止不住,所有强力压制的情绪像是找到了治标不治本的突破口,越加汹涌地往外冒。
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的24岁就得这么累。
凭什么她才24岁就要顾全这么多。
元书咬住唇,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孤独和委屈,终于哭出声来。
一开始,元书还能控制自己的哭音,哭到后来,尽管她紧紧地咬住唇捂住自己的嘴,但声音还是飘开了。
……
儿童房里。
绵绵白天看到楼郁霆被打,心里一直有点疙瘩,本就睡得不安稳,隐约听见有压抑的哭声传来,她闭着眼睛摸了摸自己身边的位置,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元书,这才赶紧睁开眼睛,借着床头幽暗的小灯将整个房间看了圈,没有发现元书。
她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叫了声“麻麻”。
没有等到回应,绵绵掀开被子,两只小手扒着被子,撅着小屁股一步一步地往床下滑,直到一双小脚踩到地毯上了,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站稳后抹了把视线迷蒙的眼睛,凌乱地小辫子一摇一摇地往门外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用小手扒着门框,有点害怕地往漆黑的起居室里看,正准备放声叫妈妈呢,突然听到从沙发那边传来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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