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挑食,能晚上关灯睡觉了。
最开始他洗澡会喊疼,现在能蹲在那儿享受流水的感觉。
他学着不害怕风,不戴帽子了。
他会坐我的机车后座。
他记性好,又不好。
他记得住我几点训练完,却记不住自己几点该吃饭。
他给我挑香菜、买馄饨、拿矿泉水,给我留一些我并不爱吃的糖果。】
写到最后,盛夜行发现他并没有写到有关于自己。
他闭眼想了一会儿,看了看交作文的时间,最后才缓缓落笔。
【我好像真的长大了。
我变果。】
最后这张纸被盛夜行保存起来叠进了自己的语文书书页。
发下来的两张纸,一张全白,一张写满了字,两个人都没有交。
第47章 我的命
要说起“长大”这个词语,盛夜行总是迷茫。
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有人去教他要如何去长大、该怎么做人,他就像被随意播洒的种子任由风吹日晒,飘到哪儿就是哪儿了,至于有没有长成歪脖子树,并没有人在乎。
久而久之,他性格里的躁动因子与自由如风也被刻入他的骨血之内,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高二这一年前,他从没有明显地意识到自己成长了,也不会觉得肩膀上有了其他重量,也极少被他人牵动情绪。
在他眼里,众生皆迷茫,所有事物都与他不关不顾。
现在,他与他的机车依旧驰骋在夜里,只是他能明显感觉后座上多了一个人,一个会紧紧抱住他腰身的人。
他在成长里跌跌撞撞了十八年,终于在漆黑一片的路途中看到一盏灯。
这盏灯并不是太亮,明明近在眼前却像远在天边,同夜空里的星星一样。
他并不贪心,他只想要这盏灯陪他一起走下去。
别的、多余的,都不要。
开学半个月,暖春成功登陆。
操场上的男生挥汗如雨,他们时不时捋起衣摆擦汗,阳光垂落了双肩,连春风都记得他们弯腰的模样。在高强度的训练下,盛夜行他们校队一群男生早就天天热得开始穿短袖。
阳光好了,风也暖和,可春雨难免多情,常常小雨一下就是小半天。
校队训练紧急,偶尔飘了小雨也还要训练投球、挡拆,谁没站稳一个屁股墩儿摔地上了,还要被全体队友围着嘲笑老半天。
“啪。”将球拍到橡胶地上,盛夜行低头看了眼掌心里的泥渍。
他默默算了算临近比赛的时间,把心里的不愉快又压了下去。
已经要过了下午的放学点儿了,今天李定西也得跟着校队特训,又下着雨,他不放心路见星一个人回宿舍。
最近开春,在学校门口想干什么的人都有,再加上这边儿三环外了,地段较为偏僻,出点什么岔子还真不好有办法。
顾群山他们取了一箱子矿泉水过来,教练吩咐着队员发毛巾,表示现在是休息时间。
盛夜行看了看手机时间,确定还有几分钟高二就下午放学了——
路见星一个人回宿舍肯定是不行的……前段时间还有可能,但这段时间感觉他状态不太稳定,谁都冒不起这个险。
他接过顾群山递来的冰水,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朗声道:“教练,我得回教室一趟。”
教练很少看他请假,扶了扶眼镜愣道:“什么事儿?”
“有事儿。”盛夜行答。
“你的事儿?”教练问。
“嗯,”听教练这么问,盛夜行几乎没思考,哑着嗓子说:“我的命。”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几秒,然后接着自己练自己的球、喝自己的水,装出一副没有听明白的模样,私下其实有几个已经开始互相使眼色,脸上挂着学生时代常有的那种八卦笑容。
谁啊?整得盛夜行冲冠一急为红颜了。
教练看了看表,问他:“去多久回来?”
“不耽误训练,”盛夜行抹干额间的汗,“去去就回。”
“那行,你去吧。我们再多休息五分钟。”教练招呼他。
离开操场,盛夜行几乎是跑着回了教室。
等下课铃一响他就把路见星揪出来,两个人穿着校服站在走廊上对望几秒,盛夜行抢先开了口:“我今天得训练,我先送你回宿舍。都下雨了。”
路见星朝校园内看一眼,只觉得春雨如牛毛,是丝丝飘雨罢了。
根本不需要担心的。
盛夜行看得出来他什么意思,搂过他往前推了一下,“别磨叽,走。”
“我有,”路见星指了指地上晒着的伞,“伞,伞。”
“道路湿滑,人又多,最近进城的大卡也老从这儿过,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盛夜行不由他多说,抓起伞甩了水就推着他要往教学楼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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